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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尹办案,闲杂人等让开。”

孟云珂的尸体被发现后,很快有百姓报案,京兆府的官差迅速赶到现场。

温幼宜推了一把喜乐,让她告知京兆府尹的官差,此刻被竹席包裹躺在地面上的正是郡主孟云珂。

“这位官爷,我有线索要告知。”

官差头子秦文回头,打量喜乐,看着她柔柔弱弱的不像个杀人犯。

“你说。”

“死者的身份正是郡主孟云珂。”

“报告,初步尸检死者应该是中毒身亡的。”

喜乐和仵作的声音同时传进秦文的耳中。

秦文身后一个留着两撇滑稽小胡子的胖子抢先秦文一步说道:“你这女子胡说八道什么,那郡主的样貌我可是见过的,宛如月宫嫦娥,怎么会是这幅老妇的模样。你这女子把本案和郡主失踪案联系到一起,怕不是来骗赏钱的吧。”

秦文不语,盯着喜乐笃定的眸子,他自有盘算。

“散了,散了。”秦文将这里看热闹的百姓驱逐,让仵作带人先将死者的尸体带回京兆府。

“你们两个也跟着我一起回去,把你知道的都禀告给我家府尹大人。”秦文同样带着温幼宜和喜乐回到京兆府。

京兆府的府尹声名在外,多年间,他也曾破获过不少大案。不过他也并不是清明廉洁之人,这府尹大人身上有很多世俗的气息。

“大人,属下已将死者尸体带回,这两名女子或有死者的线索,属下也将其一并带回交给大人盘问。”秦文恭敬地禀报办案细节。

府尹大人林坤坐于高堂上,手中拿着一把紫砂小茶壶,悠哉悠哉地品茶。

林坤转头看向秦文的方向,手中的茶壶不稳,深褐色的茶水顺着他的小胡子流淌到他的官服上,官服上的颜色深了几分。

林坤赶紧起身,一把推开挡住温幼宜的秦文。

盘问你大爷个人头啊!他林坤有几个胆子敢盘问温幼宜啊!

“原来是太子妃大驾光临,臣不知,属实是有些招待不周啊。”

“还不赶紧来人给太子妃看座、上茶。”

林坤参加过襄王爷的宴席,那日恰巧看见温幼宜与太子之间的互动。林坤也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了,看人一看一个准,这也是他能破获众多要案的原因之一。那天,太子的眼神有猫腻,太子肯定对温幼宜有兴趣,定不像坊间传得那样有嫌隙。

林坤看到温幼宜不为所动,暗暗擦了一把汗。看来温幼宜的性子倒是和坊间传闻差不多,目中无人、嚣张跋扈。

“太子妃,请坐吧。”林坤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们家小姐近日患上耳疾,听不见,你的话可以和我说,我来代为转达。”喜乐站出来,扶着温幼宜坐在林坤为她准备的椅子上。

“大人,刚才这名侍女说,我们从闹市带回的那具尸体可能是郡主孟云珂。”秦文适时把事情拉回正轨。

秦文也是真的没有想到,眼前的女人居然是太子妃,是那个代兄出征的女元帅。

“你说什么?”林坤大惊失色,“那具尸体是郡主?”

如果是这样,那这件事情可就闹大了,如果破不了案,估计他的官帽也是难保了。

“你们确定吗?”对待喜乐,林坤就没有那么客气了。他语气严肃,那对双眼皮下突出的大眼睛死死盯着喜乐,看着还有些瘆人。

“确定。”喜乐点头。

他们家小姐说是,那就肯定是,她绝对无条件相信自家小姐。

“我愿意跟随大人您一起共破此案,找出杀害郡主的真凶。”温幼宜这段日子也习惯了处于无声的世界,她渐渐开始学会分析一个人的唇语。

林坤的语速很慢,温幼宜观察他一张一合的唇瓣,将他和喜乐说出的话的大意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您还是还不要插手这件案件比较好。”

林坤一脸抗拒,显然不想让温幼宜掺和他们京兆府的事情。

“为何?”温幼宜觉得林坤不应该拒绝她的。

林坤的大脑疯狂运转。按理说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就算温幼宜和喜乐帮不上什么忙,他答应了温幼宜的请求也能卖阁老府和魏武侯府一个人情,他这样的老油条何乐而不为呢?!

这还不是因为上面发话了,贵妃娘娘和太子殿下都曾派人来京兆府特意告知他,无论如何不能让温幼宜插手孟云珂的案件。

林坤虽然不知这背后的原因,但是照着贵妃娘娘和太子殿下的旨意去做总是没有毛病的。

别看温幼宜现在是众人心中的英雄、女元帅,但等她过段时间嫁给太子殿下那就是后宅的女人,哪怕再有权利也没有办法影响林坤的仕途。两害相权取其轻,林坤现在宁愿得罪温幼宜也是不能得罪贵妃娘娘和太子殿下的。

“那个,太子妃娘娘,您也不要怪我,我就是一个奉旨行事的小官…”

“奉了谁的旨意?”温幼宜倒想看看究竟是谁不让她查这件案子。

温幼宜内心隐隐觉得,这件案子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孟云珂不能白死,她定要揪出幕后真凶,哪怕那个幕后真凶是上层权贵。

“是贵妃娘娘的旨意…”

林坤想了想,还是只说了贵妃的名字。毕竟温幼宜日后和太子那是一家人,他总不好现在让两人之间出了嫌隙,搞不好以后对他林坤也是不利的。

贵妃?!

温幼宜不明。

贵妃处事为何如此拧巴呢?!温幼宜出征前还和她讲女人也能博出一番天地,让她大胆的往前闯,有任何事情,贵妃都愿意相助;可现在她想查清孟云珂和采花贼的案件,贵妃竟然竭力阻止,这又是为何?

温幼宜觉得她当不了资本也当不了上位者,因为她永远也猜不到这些人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一些什么!

“那本世子可有协同查案的权利?!“

赵钰一身玄袍走进京兆府,他站在温幼宜的身后,声音浑厚。

尽管温幼宜听不见赵钰的声音,但她还是凭借嗅觉与默契感知到赵钰的存在。

“当然,世子殿下您当然可以协同办案。”林坤赶紧点头哈腰。

他又让人去带了一把椅子到大堂给赵钰看座。

林坤在京城的圈子里面混,他得到消息的水平自然也是一流的。且不谈赵钰世子的身份,林坤又听闻近日早朝,赵钰因协同温幼宜守城有功,在瑞王及其他大臣的力保下接下了漠北十几座城市的掌兵之权。

林坤自然是不敢惹这一尊大佛。

“那还不快把这件案件的卷宗拿过来供本世子查阅。”赵钰的声音严厉。

林坤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京城中这么多的大人物都同时关注了这起案件,但是贵妃娘娘和太子殿下的人并没有和他说襄王府世子不能参与此案,林坤乖乖让秦文去取这起案件的卷宗。

京兆府平时协同办案的人很少,很多用具都已老旧破损,并不齐全,京兆府给赵钰新搬来的椅子略比温幼宜的椅子小了一圈。

林坤看着也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给赵钰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赵钰看着这把小椅子,心生一计。

赵钰一只手把温幼宜从椅子上面抱了起来,顺带还帮怀中的人顺了顺背。赵钰另一只手撩起身上的玄袍,坐在温幼宜的椅子上,感受她残留下来的温度。温幼宜则坐在赵钰的大腿上,两人之间的姿势过于暧昧。

林坤的眼睛本来就向外突突,看到眼前景象更是惊讶地要掉出来了。

温幼宜不是未来的太子妃嘛?她怎么和襄王府的世子举止这般亲密?

林坤内心:皇家的圈子都玩得这么花吗?!

就在林坤的眼都快掉落时,秦文带着卷宗走回大堂。

“请世子殿下过目。”林坤接过秦文手中的卷宗,恭恭敬敬地递给赵钰。他弯着身子,头要多低就有多低,谨记那句非礼勿视。

“大人,有新发现,有新发现。”仵作气喘吁吁地跑来大堂,“可以确认刚才提供线索的那位姑娘说的话并没有错,死者确实是前段时间于护城河船上失踪的郡主。”

温幼宜和林坤的身体同时一震。仵作的话同时打破了他们二人最后的一点幻想。

“我还在郡主的身上找到这封信件,特来呈给大人。”仵作将那烫金信封交给林坤。

林坤刚刚撕开信封,从信封中拿出那充满异香的信件,就听见赵钰刻意的咳嗽声。

林坤在没有人看见他的角落翻了个白眼,然后还是毕恭毕敬将这封信递给了赵钰,赵钰转手就塞给了温幼宜。对于赵钰来说,这封信不重要,他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个轻薄的面纱,仔细系在温幼宜的耳后,让她尽量减少吸入这股异香的气息。

林坤看着两人如胶似漆的动作,这样的举动和默契绝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形成的,看来太子殿下的绿帽子已经戴了很长时间了。林坤还有点心疼他们的太子殿下。

信中寥寥几行娟秀的小字,没有透露任何与凶手相关的气息,只留下满满遗憾。

信件的最后:“…吾诚爱之,然吾将逝矣,甚憾。唯愿她来日诸事皆安、顺遂如意……,孟云珂绝笔。”

温幼宜抱着这封信,泣不成声。

赵钰耐心给她擦拭眼泪。

林坤趁机从温幼宜的手中拿过那封证物信件,不让温幼宜的泪水浸湿了那封信件,以免看不清上面的字迹。

林坤仔细研究,这封信看着像遗书好似也是一封情书,但就是没有交代任何凶手的信息。

哎,白搭。

“一定要查清这件案子,不管用什么代价。”温幼宜小声和赵钰说,但是她控制不好自己的声音,在场的人都听见了她的决心。

赵钰把温幼宜的手指移到自己的唇瓣上,慢慢清晰地吐出,“好,只要你想,无论怎样,我都陪你。”

完了!

林坤叛变了,看着温幼宜和赵钰的互动,林坤已经开始背叛太子殿下,磕上温幼宜和赵钰的cp了。

京兆府尹的卷宗中记载孟云珂是从船上被人掳走的,但是那人最开始的目标并不是孟云珂而是同在船中的另一名女子。孟云珂是为了保护她船上的人才被掳走的,知书达理、心地良善的人最后却落得这般下场,苍天不公啊!

看来他们得先找到孟云珂保护的那名女子,才能得到更多的线索。

赵钰却不急于先寻找那名女子的下落。卷宗上并没有记载那名女子的名字和去处,赵钰让喜乐先去找到在方贵斋做事的荷花询问那名女子的下落,而赵钰今日来找温幼宜就是要带她去京郊半山腰上的飞瀑禅院,去找禅院的宁寂大师治疗温幼宜失聪的耳朵。

温幼宜的健康对赵钰来说比其他的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喜乐听见赵钰是要带她家小姐去治疗耳疾,主动将这些任务揽到自己的身上,让二人赶紧去飞瀑禅院。

半山腰间,一座禅院静立。禅院身后的瀑布应该就是其名字的来历。此刻正值初夏,瀑布水量不大,只听得潺潺水声。越靠近禅院越感觉水汽氤氲,阳光透过细碎的竹叶打在温幼宜的裙摆上,赵钰紧随其后,这画面祥和宁静。

禅院虽不大,但香火却源源不断。温幼宜和赵钰进去时,还有好几名妇女结伴进入,共同祈祷。

“施主。”一小僧双手合十。

赵钰将提前准备好的香火钱交给小僧,说明来意,让这小僧带着他们到后院去见宁寂大师。

后院同样种有竹子,竹子洒下一片阴凉在石桌石椅上。

“阿弥陀佛。”宁寂大师出来迎接贵客,让小僧去为他们泡茶,带着温幼宜和赵钰走到石桌石椅处,安排他们落座。

温幼宜伸出玉臂让宁寂大师给她号脉。

宁寂大师面露难色。

小僧将他泡好的茶端到众人面前。

宁寂大师:“请贵客品尝,这是贫僧禅院内的特色,是用这最好最嫩的竹叶发酵制成的竹叶茶,配上身后的泉水,品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温幼宜接过宁寂大师倒的茶。

“我说,你就别费劲了。这位小友的耳疾可不是你能够治好的。”屋子里面传出一句男声,随后还未见其人,温幼宜手中的茶杯瞬间玩了个漂移。

茶水一滴未撒,茶杯落入以道士打扮的大叔手中。

道士喝下竹叶茶,点头赞许,“这位小友的耳疾自然有她的机缘,你宁寂是治不好的。”

道士走到众人面前,放下茶杯,打量温幼宜一眼,轻轻摇晃手中浮尘,潇洒离去。

“两位贵客不要见怪,这是贫僧的一位好友,人虽怪了些,但是却大有本事,道号追一。”

温幼宜“看”懂了宁寂大师说的最后两个字,原来他就是嬴稷口中的师父啊!

仙风道骨没看出来,不过确是有些神秘莫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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