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妖散去，少年身形一晃，单膝重重磕在地上。他闭眼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眼中翻涌的情绪已被尽数压下，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沉寂。
“看够了吗？”他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目光直直刺向不远处那棵古树，“出来。”
树后传来窸窣轻响，白司楠缓步走出。素白裙裾拂过满地落叶，腰间淡青丝绦随风轻扬。她随意把玩着指间那片枫叶，神色自若得仿佛真的只是路过。
“抱歉，碰巧路过，无意冒犯。”
少年冷笑一声，撑着树干慢慢站直身子：“是来落井下石，还是替他们讨公道？”他抬手抹去嘴角血迹，眼神空洞得可怕，“要动手就快些，我赶时间。”
白司楠闻言挑眉，忽然向前迈了一步。晨光穿过树隙，终于完整勾勒出少年的轮廓——冰蓝眼眸如极地寒潭，银白睫毛似覆霜雪，偏生眉间一点朱砂痣艳得惊心，将这张清冷如谪仙的面容生生染上几分妖异。
“我看起来……”她歪了歪头，发间木簪流苏轻晃，“很爱多管闲事？”
“那就别碍事。”少年直接绕过她，脚步微顿，道：“这里是妖族地界，你一个人族，还是快点离开吧。”
白司楠撇撇嘴，她倒是也想走，可是先不说自己没地方去，就是她现在的修为，也不敢乱跑啊……
“好吧，我还是挺爱多管闲事的。”她快步追上去，笑嘻嘻道。
“……”
少年沉默片刻，偏过头：“你打不过我。”
闻言，白司楠也沉默了，“不是，刚才你跟他们可不是这样的，怎么到我这就要直接动手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的声音干净明亮，说出来的话却能气的人吐血，“跟你，没必要。”
白司楠抽了抽嘴角：“孩子，你这样很欠揍知道吗？”
少年愣了一瞬，脸上难得出现几分其他的情绪：“我已经成年了，最起码……比你年纪大。”
“哎呀，别这么较真嘛。”
白司楠笑嘻嘻地跟在他身边，嘴里念叨个不停。
一开始少年还能当她不存在，以为只要自己不理她，她觉得没意思一会就走了。可直到快走到家了，白司楠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声音极冷，完全没了之前好脾气的样子。
“不干什么啊，这人生地不熟的，我自己也没地方去啊。”白司楠眨巴着眼睛，她说的可是实话。
少年显然不相信她的说辞，自顾自道：“虽然不知道你是哪方势力的女儿，但再往前就是我家了，即便你身份再高，也不能随意……”
白司楠闻言，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前面是你家？那可太好了！快去给我倒杯水，跟你说了一路我都快渴死了！”
少年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跟你很熟吗？”
“哦，你说这个啊。”白司楠弯了弯眼睛：“我叫月白，这下我们就算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