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尔声音很轻,但字字硬,“我喜欢这地方,但我不想靠你们的怜悯活着。
我要证明——我纳尔,不是个只会吃、只会躲的废物。
我要用自己的本事,挣一份位置。”
宫垒盯着他,半天没说话。
然后,他笑了。
当初带他回来,是觉得这外星人脑子灵,懂人心。
没想到,他连骨子里都透着一股人味。
这小子,比好多地球人还懂什么叫尊严。
而且——有个外星辅助,去月球探危险,确实多一份胜算。
宫垒不是莽夫,他清楚自己的能力有极限。
而纳尔的天赋,是人类仪器测不出来的那种。
“好,”宫垒拍拍他肩膀,“一起走。”
半夜,飞船轰然一响,能量满格,动力系统直接升级。
第二天中午,大伙儿才陆续爬起来,睡得像死猪。
开个短会,定人。
松果刚醒,体能还没恢复,留下。
杰克在外星憋太久,身体还在排异,也留。
最后,宫垒、唐杰、纳尔,三人组队。
首长问:“要不要再派俩人?”
宫垒摇头:“人多反而乱。
月球现在是个黑洞,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变数。”
他盯着天边那团灰云,眼神沉了下去。
“这次,只能赢。”
每个人多一个,负担就多一分。
还得分心去护着他们,别出岔子。
宫垒没松口,没答应再往舱里加人。
时间一到,几个小时眨眼就过去了。
宫垒带着俩手下跟大伙儿挥手道别,转身大步朝自己的飞船走去。
心里头默默给自己打气:新的一趟,新一关,拼了!
唐杰这回也彻底歇够了。
两天休息,体力恢复到巅峰,浑身上下全是劲儿,随时能开干。
纳尔更不用说,磨刀霍霍,铆足了劲儿。
他琢磨着,这次要不拿点硬功劳,以后在蓝星上说话都没底气!
三个人跨进飞船,个个眼神发亮,像要去抢金子似的。
唐杰熟门熟路溜到仪表台前,挨个儿摸一遍,核对每一个数据。
没问题,全绿灯,可以起飞。
宫垒蹲在武器舱,一根根扳机、一发发弹药地抠,眼睛瞪得像要喷火。
这玩意儿不是闹着玩的,打不准就是死,必须万无一失。
纳尔瞧着俩人忙活,自己插不上手,也没瞎晃悠。
平时咋咋呼呼,一到正经时候,他懂得闭嘴。
他闷头坐角落,盯着他们俩的操作,连呼吸都压轻了。
“宫垒,系统全oK,随时能走。”唐杰头也不抬。
“我这儿也齐了,”宫垒点头,“走吧。”
飞船引擎低吼,沿着预定轨道,稳稳朝月球滑去。
一钟头后,月球的轮廓越来越近。
他们不能直接砸下去——太招眼,危险。
得绕着转,摸清楚地表,找块能藏、能躲、能打的落脚点。
宫垒掏出手持探测仪,眯着眼扫地面。
想看得准?就得贴得近。
唐杰把飞船开得像蜗牛爬,引擎音压到最小,速度慢得像散步,还得贴着月面滑——这种技术,没个百来次经验根本玩不转。
纳尔在一旁看傻了,心想:这哥们儿真不是浪得虚名。
“宫垒,摸到啥了?”唐杰一边稳舵,一边问。
“就前方这一片,冒烟是真,没见活物。”宫垒盯着屏幕,手没停。
纳尔突然抬头,憋了半天,终于开口:“宫垒,我也不知道你们这地儿生物长啥样……但我们那地方的外星杂种,脑子跟豆腐渣似的,纯粹当工具使。”
“谢了,纳尔,”宫垒没抬头,“但咱们得亲眼确认,底下藏着什么,还不知道。”
三个人边说边盯屏幕,一句一句,像在猜谜。
突然——轰!
一声闷响,地面炸开。
三个人瞬间绷直,手都摸上了武器。
飞船被发现了?!
心跳快得像擂鼓,眼睛死死粘在仪表盘上。
虚惊一场——不是飞船出事。
是地底下,有人——或者说,有东西,在挖。
宫垒一锁数据,立刻喊:“五公里外,有个洼地,平,没石,能落!”
仪表上标得清清楚楚:那块地儿平坦,四周一圈小土丘,天然掩体。
好地方!藏飞船,打伏击,都不成问题。
飞船轻轻一降,稳稳落在地面。
宫垒立刻关掉所有主能源,按下隐形开关。
系统一亮,机体瞬间隐去轮廓,跟月球背影融为一体。
三人推门而出。
一脚落地,脚底一轻,差点飘起来。
“这地方引力,真他妈弱。”纳尔晃了晃腿。
“比你老家强点不?”宫垒问。
“强个屁,”纳尔哼了一声,“我那儿至少还有空气能吸,这地方连土都透着腐味。”
唐杰听见,笑出声:“那当然了,这星球压根就没活物能住。
你当这是度假村?”
纳尔低头走路,心里嘀咕:难怪地这么颠簸,走起来像踩棉花——难怪没人要。
他们藏在一块“石头”后头。
说石头都抬举它了——那就是个巨型煤渣块,坑坑洼洼,黑得发亮,摸上去跟死人皮一样。
可管它啥样,能藏人就是宝贝。
可一抬头——三个人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眼前,黑压压一片。
一群怪物,列着队,正吭哧吭哧刨地。
模样,简直是从噩梦里爬出来的。
浑身扎满黑刺,皮肤硬得像烧焦的铁壳。
眼睛全是黑洞洞的窟窿,嘴巴拉得老长,尖得能戳穿钢板。
站着走路,手脚分不清,总共六条腿——哪是脚?哪是手?全混一块儿了。
三个人对视一眼,没说话。
“就叫‘六脚兽’吧。”宫垒低声说。
像小说里那种没脑子的上古妖物。
这群玩意儿,正用那长嘴拼命往下挖,嘴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看就是没日没夜干了好久。
宫垒摘下眼镜戴上——别小看这副镜,它不是普通护目镜。
里头自动投射数据:敌人数目、结构、内脏分布、攻击模式、防御弱点——清清楚楚,像开了上帝视角。
“真跟纳尔说的一样,”宫垒压着嗓子,“脑子跟空心萝卜一样,连个想法都塞不进。”
他把看到的,一字不漏,说给唐杰和纳尔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