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寂山墟,秩序之光如呼吸般明灭,涤荡着昔日大战残留的戾气与绝望。晶体周围,已有各方大能布下禁制,或明或暗地观察、试探,试图参悟这“秩序之源”的奥秘,亦或仅仅是感受那份源自韩无限殉道的悲壮与坚定,以期获得心境上的突破。
这一日,晶体光芒忽而一凝,不再是柔和的普照,而是化作一道极其凝聚、纤细如发的光丝,骤然刺破虚空,指向魔渊入口的方向!光丝颤动,发出细微却直抵灵魂的嗡鸣,那嗡鸣中带着警示,更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遇见同类的悸动。
“秩序之源异动!” 一位守候在此的白须老者霍然睁眼,眸中精光爆射,“它在示警!魔渊深处,有与之相关的巨大变数正在发生!”
几乎同时,魔渊之内,永暗囚牢。
那根缠绕在“混乱之核”上的魔渊锁链,其中一段约莫尺长的部分,其内部流转的幽光,极其细微地黯淡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缕几乎无法察觉的、内敛的暗红。这缕暗红并非混乱之核本身的光芒,而是锁链材质被某种力量从内部侵染、转化后呈现的异色!
成了!
阎不羁沉寂已久的意志核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经过漫长到足以让寻常修士发疯的潜伏与侵蚀,他终于成功地,在不引动魔渊法则整体反噬的前提下,将第一段锁链彻底 “同化” !
这段锁链,不再仅仅是束缚他的刑具,更是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是他延伸出去的“触须”和“血管”!通过它,阎不羁不仅能更高效、更隐蔽地汲取魔渊本源,其感知更是顺着这条“异脉”,悄然探入了魔渊能量流转的更深层网络!
“原来如此……魔渊并非铁板一块,其能量脉络亦有主次之分,有节点,有核心……天魔王也并非完全掌控每一分能量,祂更像是一个占据了主节点的‘意识’,驱动着整个魔渊……”
新的明悟涌上心头,一个更加大胆、更加疯狂的计划,在他心中飞速成型。
不再满足于被动吸收和缓慢替换,他要…… 嫁接!
他要找到魔渊能量网络中,那些相对次要、不易被天魔王时刻关注的细小脉络,将自己这截已被同化的锁链“异脉”,如同嫁接枝条般,悄无声息地连接上去!
一旦成功,他将不再是“窃取”魔渊力量,而是直接“共享”魔渊的本源循环!魔渊不枯,他的力量增长便近乎无穷!届时,这永暗囚牢对他而言,将不再是牢笼,而是最佳的修炼密室与力量源泉!
风险无疑巨大。嫁接过程引起的能量扰动,远比内部同化要明显得多,极易被察觉。但收益,也足以让人疯狂。
阎不羁的意志凝聚到极致,操控着那截被同化的锁链“异脉”,如同最灵巧的毒蛇,开始小心翼翼地探寻周围能量网络的“缝隙”。
与此同时,九天五域,万寂山墟。
那秩序之光凝聚的示警光丝并未消散,反而愈发凝实,甚至开始微微扭曲周围的景象,仿佛要将那片虚空都“梳理”成某种特定的结构。一股难以言喻的“修正”之力,开始以晶体为中心,缓缓扩散。
一些靠近的、心术不正或修炼魔功的修士,突然感到体内法力凝滞,心魔躁动,仿佛自身的存在都与这片逐渐被“秩序”笼罩的区域产生了排斥。
“秩序之源……它在主动净化这片区域!它在对抗魔渊的影响!” 有见识广博的大能惊呼,“难道韩无限的意志并未完全消散?还是说,这晶体本身,就是应对魔渊之变的某种……钥匙?”
魔渊深处,天魔王那庞大无比的意志,正沉浸在对魔渊本源的梳理与对九天五域新一轮侵蚀计划的推演中。忽然,祂感到魔渊能量网络的某个极其细微的末梢,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滞涩”感。那感觉轻微得如同蛛丝拂过,转瞬即逝,若非祂是魔渊主宰,几乎无法察觉。
“嗯?”
天王的意志瞬间投注过去,如同无形的巨碾,将那一片区域的能量脉络来回扫视了数遍。
一切正常。能量流转依旧,魔渊法则稳固,那被封印的“混乱之核”也依旧死寂黯淡,锁链幽光闪烁,压制之力完美运转。
是错觉?还是魔渊自身运转中不可避免的、微不足道的涟漪?
天魔王沉默了片刻。以祂的谨慎,即便是一丝最微小的异常,也值得关注。祂的目光,再次落向了永暗囚牢,落向了那枚被重重锁链包裹的暗红核心之上。
这一次,祂的审视更加仔细,更加耐心,不再仅仅是确认其是否“安分”,而是开始深入探查其内部状态,以及锁链与核心连接处的每一丝能量交互。
囚牢内,阎不羁的意志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他感受到了那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凌厉、都要深入的探查!天魔王起疑了!
嫁接的过程刚刚开始,尚未完成,此时若被察觉,前功尽弃不说,必将迎来天魔王最狂暴的抹杀。
危急关头,阎不羁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
他非但没有停止那细微的嫁接尝试,反而…… 主动震荡了一下那截已被同化的锁链“异脉”!
一股微弱,却精纯无比,带着他自身“混乱”与“无限”特性的波动,顺着锁链,反向传导向了魔渊锁链的主体,并迅速消融在庞大的魔渊能量之中。
这一下,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小石子。
天魔王的意志立刻捕捉到了这丝异常的波动!这波动……并非来自被封印的核心内部,而是来自……锁链本身?似乎是因为长时间压制“混乱之核”,锁链的某些部分,自然而然地沾染、吸收了一丝混乱特性,方才产生了极其微小的能量涟漪?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天王的意志在那段锁链上停留了片刻,确认那混乱波动极其微弱,且迅速被魔渊本源同化,并未对锁链结构造成实质影响,更未动摇封印的根本。
“……看来,这‘混乱之核’的本质,比预想的更具侵蚀性。无妨,待彻底解析之后,这些许沾染,翻手便可净化。” 天魔王心中暗道,警惕稍稍放松。祂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对九天五域的战略布局上。相较于一个已被封印、只是在被慢慢消化的囚徒,如何攻破五域防线,吞噬那新生的“秩序之源”,才是重中之重。
永暗囚牢内,那令人窒息的审视目光,终于再次移开。
阎不羁的意志,在死寂中缓缓“舒了口气”。险之又险!他利用了对天魔王的心理揣测——这位老魔头自信于魔渊的绝对掌控,会倾向于将异常解释为可以理解的、可控的现象。
危机暂解。
但阎不羁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天魔王的疑虑一旦种下,迟早会再次加深。他必须在天魔王彻底失去耐心,或者发现真相之前,完成关键的嫁接,获得足以自保,甚至……反噬的力量!
他不再犹豫,操控着那截“异脉”,以更加精妙、更加迅捷的方式,刺入了魔渊能量网络一处早已选定的、相对冗余的细小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