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非是力量的堆砌,非是法则的掌控……”
他染血的手指深深抠入崩裂的山石,低语声在狂乱的法则风暴中几不可闻,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而是……存在的本身,是承载一切可能性的……基石!”
“混乱,亦是可能性之一种!”
“终焉,亦是存在之一环!”
“尔欲以混乱抹杀存在,我便以这残存之‘我’,重定……秩序之初!”
他不再去对抗体内那肆虐的“混乱终焉”,也不再试图去修复濒临破碎的道基。他做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决定主动崩解!
以那点不灭的“真我”微光为核心,他引导着体内所有残存的“无限祖炁”,连同那正在侵蚀他的“混乱终焉”之力,以及通过残破连接传来的、来自万寂山古井与世界本源的哀鸣……将所有的一切,无论是秩序还是混乱,无论是生机还是死寂,都强行纳入那一点微光之中!
这不是融合,而是……殉道!以自身存在为祭品,强行将这极致的矛盾与冲突,压缩、点燃!
“轰!!!”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光芒,自韩无限体内爆发!那光芒并非纯粹的光明,其中蕴含着星河的生灭,蕴含着寂静的极致,也蕴含着混乱的狂舞与终焉的叹息!它并不耀眼,却仿佛穿透了所有维度,照进了每一个被“混乱终焉”影响的角落!
在这光芒的照耀下:
东海那畸变的元婴怪物,疯狂的动作猛地一滞,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短暂的茫然。
北原部族自相残杀的战士,手中的屠刀停顿在半空,耳边仿佛响起了一声来自远古的、安抚人心的叹息。
中州巨城紊乱的时空,出现了刹那的稳定,虽然短暂,却让陷入绝望的人们得以喘息。
万寂山上蠕动的暗红纹路,如同被灼烧般,发出了尖锐的嘶鸣,蔓延的速度骤然减缓。
这光芒,是 “秩序的火种” !是韩无限以自身存在为代价,强行从绝对的混乱中,重新定义的 “存在基点” !
它无法立刻平息所有的混乱,但它在这片混沌的海洋中,树立起了一座 “坐标”!一个象征着“秩序依然可能”、“存在仍可延续”的灯塔!
光芒的中心,韩无限的身躯开始变得虚幻,仿佛随时会化作光点消散。他的意识在飞速流逝,但他那点“真我”微光,却在这殉道般的燃烧中,与那新生的“秩序火种”彻底融合,变得无比凝实、无比坚韧。
他感觉到,自己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存在”着。他不再仅仅是韩无限,他成了这混乱世界中,一个活着的规则,一个行走的概念。
他的“无限”之道,并未消失,而是在这极致的崩解与重生中,褪去了所有外在的形态,回归了其最本源的面貌支撑存在的可能性本身。
代价是惨重的。他失去了几乎所有的力量,失去了有形之体,甚至可能永远无法再以“韩无限”的身份行走世间。
但他守住了。守住了此界存在的最后一线希望,也为所有在混乱中挣扎的生灵,留下了一个可以仰望的……秩序之光。
光芒渐渐内敛,最终在万寂山原本的位置,化作一枚悬浮的、缓缓旋转的、内部仿佛蕴含着无限生灭与矛盾的混沌晶体。
晶体之下,崩塌的万寂山废墟中,古井气旋并未完全熄灭,而是在那“秩序火种”的照耀下,顽强地维系着一丝微弱的火苗,与晶体遥相呼应。
混乱,并未结束,依旧在诸天万界肆虐。
但秩序的火种已然点燃,希望的坐标已然树立。
暗红卵囊彻底崩碎后的虚无中,一点极其凝练、却散发着极度不稳定波动的暗红幽光,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穿梭于狂暴的时空乱流。这正是阎不羁残存的核心那缕融合了窃取来的“无限本质碎片”、自身“我执”残渣、以及在“原初寂灭”压迫下异变而成的 “混乱之核”。
他舍弃了几乎所有外在形态,只保留了这最本质、也最危险的一点核心,如同壁虎断尾,只为从韩无限那同归于尽的反扑中,争得一线生机。
“快了……就快了……” 残存的意志在“混乱之核”中疯狂闪烁,感应着前方那片与生者世界截然不同的、充满了死寂、轮回与灵魂低语的庞大界域幽冥界!
那是亡者的归宿,是轮回的起点,法则与九天五域截然不同,充斥着最纯粹的阴性能量与秩序井然的死亡规则。那里,是韩无限“无限归墟”之道影响力最薄弱的地方,也是他阎不羁这枚以“混乱”为核心的存在,最佳的藏身与喘息之所!
只要逃入幽冥界,凭借他此刻融合了部分“无限”特质与极致“混乱”的新生力量,他就有把握避开韩无限的追索,甚至……利用幽冥界的独特法则,重新构筑魔躯,将这“混乱之核”培育成更恐怖的存在!
然而,就在他即将冲破时空壁垒,触及幽冥界那灰暗阴冷的世界屏障时
“轰!!!”
前方原本平静的幽冥界壁垒猛然沸腾起来!无尽的幽冥死气汇聚,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由无数痛苦哀嚎的灵魂面孔组成的巨掌,携带着冻结神魂、终结一切的恐怖意志,朝着阎不羁的“混乱之核”狠狠拍下!
就在阎不羁所化的暗红血箭即将撕裂幽冥界壁垒的刹那,那只由无尽幽冥死气凝聚的巨掌之后,虚空陡然扭曲,一股更加古老、更加纯粹、充满了极致恶意与混乱本源的意志轰然降临!
并非是幽冥界那秩序井然的死亡法则,而是……魔渊的气息!
“阎不羁……”
一个仿佛由万魔嘶嚎、深渊回响交织而成的低沉声音,直接穿透了时空乱流的咆哮,重重砸在阎不羁的“混乱之核”上。那声音带着一丝玩味,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更有一丝……贪婪。
“得了如此‘美味’,就想一走了之?未免……太不把本座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