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宪离开后没几天,孙休的状态很快就垮了下去,而朝臣得到消息之后,也立刻明白了:国家的变故就在眼前了。
董奉留下的药也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药力,不到十天,孙休就已经到了他的最后时刻,于是张布立刻安排兵马,控制宫禁,濮阳兴则整天守在孙休的旁边,两个人就这样几乎隔绝了对外的所有消息。
“陛下恐怕就在这几日了。”,殿门外,濮阳兴微微叹了口气:“孙皓那边还没有回复吗?”
张布摇摇头:“信使只是说乌程侯面色忧虑,似乎十分抗拒。”
濮阳兴咬咬牙:“走吧,我们先去看看陛下。”
“丞……相……、左……将……军……”,床榻之上,孙休已经是虚弱的不行了,伸出手来,艰难地抓住了濮阳兴和张布的手,然后便指了指一旁正在哭泣的太子孙??。
濮阳兴小声问道:“陛下可是让臣等看顾好太子?”
孙休微微点头,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但已经发不出来声音了。他的呼吸变得愈发急促,用尽最后的力气,定定地望向濮阳兴和张布,那目光中满是托付与期望。
濮阳兴和张布对视了一眼,无声点点头,还是要压制住胸中的愧疚。
“臣等定不负陛下所托,定会全力辅佐太子,保全东吴社稷。”,还是濮阳兴先出面应承了下来,尽管他和张布心中都很清楚,自己这边只怕是要食言了。
孙休却不知道两个人心里头的打算,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那笑容在苍白的面容上显得格外珍贵。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身体渐渐失去了温度,一代帝王,就此走完了他的一生。
消息很快在朝中传开,东吴上下一片哀嚎。太子孙??因为年幼,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眼中满是迷茫与恐惧,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按照父亲生前的嘱托,依赖着濮阳兴和张布,至少在他看来,这两个长辈还是很慈眉善目的。
张布好声好气地安慰着他:“太子殿下不要紧张,有臣等在,会好起来的。”
濮阳兴则是召集了一批朝臣开始商讨储位的情况。
“诸位,本相召集大家前来,乃是有要事相商,如今陛下刚刚去世,内外朝政不安,现在正是需要我们大家齐心协力的时候,不知道大家的意思如何?”
太常姚信站了出来:“既然有太子在,丞相和左将军全力辅佐便是,难道这还有什么需要权衡的吗?”
濮阳兴则是装模做样的叹了口气:“太子年幼无知,正是因为如此,本相才深感忧虑,如今司马炎篡位,陈兵边界,一旦听闻我吴国幼子登位,必然要起了觊觎之心,到时候,对国家也不是好事啊。”
姚信眉头一皱:“那依着丞相的意思?”
濮阳兴立刻清了清嗓子,笑道:“本相听闻乌程侯性格宽仁,才干出众,立他为帝更有利于我大吴社稷,诸位以为如何啊?”
底下人立刻议论纷纷了起来,还是姚信继续道:“陛下生前既然已经立了太子,理应太子登上皇位才是,我们做臣子的,岂能擅自更改陛下的遗愿?这可不是一个忠臣应该做的事情啊?”
“昔日伊尹放逐太甲、霍光罢废昌邑,后人无不称颂他们的忠诚,我们只要没有私心,一心为了社稷,自然也是可以的。太常觉得呢?”
姚信嘴角抽了一下,把自己比作伊尹霍光,这还真是不要脸啊:“如此大事,不知皇后的意思如何啊?”
濮阳兴点点头:“太常放心,左将军已经去拜见皇后了,这件事自然也要跟皇后说明清楚的。”
另一边,朱皇后听了张布的话,也是叹了口气:“本宫不过是一个妇人,不懂国家大事,只要是国家安稳,一切事情,还是要依靠丞相和左将军来决定吧。”
张布松了口气,他没有想到朱皇后这么好说话,很多准备好的言词也不需要再说了,于是赶紧行礼:“皇后果然识大体,请您放心,有臣与丞相在,日后定能保护太子无虞。”
“嗯,那一切就仰仗二位了。”
陆凯下朝之后,也有些郁闷,于是立刻叫来了儿子陆祎:“祎儿,你立刻去一趟武昌,将这里的具体情况,告诉幼节。”
陆祎有些不解:“父亲,长君治国,对我大吴不是好事吗?您怎么好像并不赞同?”
陆凯无奈道:“乌程侯乃故太子孙和之子,当年他父亲和母亲被逼杀,他又被软禁多年,心中怎么会没有愤懑之情?虽然传来的消息,都说他识大体,明决断,可这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
陆祎一惊:“父亲您是担心,那个乌程侯并没有传说中的那样简单?”
陆凯一掌拍了拍他的脑袋:“哼!你小子!混了几天官场?敢说人家简单?换做旁人,得知这一个皇帝宝座在邀请自己,只怕是早就扑上去了,这个孙皓两度拒绝,还能有理有据,你以为他真的不想?”
听到父亲的分析,陆祎也坐不住了,立刻站起身:“好,父亲,孩儿立刻就去找族叔,马上就出发。”
“嗯,一路当心一些,千万不可鲁莽行事。”
“父亲放心。”
濮阳兴和张布在建业花了几天时间安排好了一切,随后立刻派人到乌程县,催万彧拉着孙皓北上建业继位。
“君侯,建业那边,濮阳兴与张布已经开始行动,现在的话,应该已经在安排朝臣们的支持了。”,万彧笑着跟孙皓汇报建业的消息:“现在只需要您点头答应,一切就水到渠成。”
“不要着急,你再回信,就说我还是犹豫不决,催濮阳兴或者张布亲自来请,如此一来,才是真正的名正言顺!”
万彧却有了一些担忧:“这个……君侯,臣担心,会不会弄巧成拙,要是他们变卦……”
孙皓冷笑了一声:“变卦?他们哪里有这个实力,这件事一旦开了头,就再没有回头路了,不支持孤,难道要扶持我那个五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