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觉泰见状,自以为懂了什么,连忙谄笑着打圆场:
“大人若是不便,不如让在下先安排两位姑娘去偏厅歇息?保证好茶好水伺候着……”
“等大人这边事了,再与两位姑娘会合。”
张凡并未答话,心里暗暗叫苦。
这要是真让自己离开她们的视线,谁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可眼下这局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旁的孙昊阳却在心中幸灾乐祸,
“凡哥啊凡哥,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这种事情,怎么也不知道避着点佩瑶她们。幸好,还是这老小子会来事。”
就在这进退两难之际,姚佩瑶突然冷哼一声,一字一顿道:
“不必麻烦高管事了!”
她一把拉过小蝶的手,
“我们一同前往。”
这句话像一柄冰刀刺进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地牢里的火把忽明忽暗,将她的侧脸映得格外森冷。
张凡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姚佩瑶,心中五味杂陈。
“完了完了,佩瑶这是真动怒了……”
“可若是强行阻拦,只会更惹人怀疑……”
“但要是让她看到那些龌龊的……”
高觉泰更是急得直跺脚,心中叫苦不迭:
“这两位姑奶奶要是看到醉梦轩里的勾当,还不得把我这地牢给拆了!”
“可要是不从……眼前这位煞星看起来更不好惹啊……”
这般想着,不动声色地憋了张凡一眼,在心里破口大骂:
“该死的扶桑蛮子,假正经也就算了,做事还如此莽撞,根本不考虑后果,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嘛!”
可眼下这局面,他也不敢公然违抗,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那地方污秽……怕脏了两位姑娘的眼……要不还是…”
姚佩瑶杏眼圆睁,冷哼一声:
“怎么?你们男人去,就不会脏眼了?”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在场的人都不禁为之一震。
就在气氛降至冰点时——
“哈哈哈!”
一阵爽朗却又带着几分戏谑的大笑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见孙昊阳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高觉泰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学着张凡的腔调怪声怪气道:
“高桑!你滴不懂!”
他挤眉弄眼地压低声音,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们扶桑国的女子……大大滴不一样!就喜欢这样玩滴!刺激滴!明白滴干活?”
这番话说得姚佩瑶脸色铁青,差点拔刀出鞘,小蝶更是羞愤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高觉泰则目瞪口呆,心中暗叹:
“这扶桑人玩得也太野了!果然,没有扶桑人干不出的事!”
“也罢,既然都是同道中人,就让他们见识一番。”
张凡一眼就看出孙昊阳多半是在幸灾乐祸,故意拿自己寻开心,但还是忍不住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孙昊阳这么一闹,虽然方式有些荒唐,但却在某种程度上缓解了眼前的尴尬局面。
“你滴,快带路滴干活!”
张凡也不再纠结,故意挺直了腰板,顺势喝道。
高觉泰赶忙点头哈腰道: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小的这就带路。”
说着,他转身对着先前那名壮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看好暗室里的其他人,然后便点头哈腰地在前面引路。
听到张凡等人要离开,角落里那几名女子紧绷的身子这才稍稍放松。
可当她们余光瞥见那壮汉阴鸷的眼神时,又不由自主地瑟缩成一团,眼中刚亮起的光彩瞬间黯淡了下去。
“大人请随我来。”
高觉泰谄笑着走到暗室的深处,在一块看似普通的砖墙上轻轻一按。
只听“咔嗒”一声机括的轻响,整面石墙竟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后面幽深的甬道。
见到这一幕,张凡等人不由得一愣。
若不是高觉泰亲自演示一番,任凭他们想破脑袋也猜不到,这看似寻常的暗室之后竟然还藏着一处更为隐秘的洞天。
高觉泰瞧着众人惊诧的神情,嘴角不由得浮起一丝自得的笑意——每个初来此地的访客,无不是这般目瞪口呆的模样。
还未等几人从精妙机关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一股难以名状的气味便扑面而来。
浓烈到刺鼻的脂粉香裹挟着经年累月的霉腐气息,在密闭的空间里横冲直撞。
那味道就像把腐烂的鲜花泡在发馊的酒里,甜腻中透着一股腐朽。
姚佩瑶下意识地捂住口鼻,小蝶更是被熏得眼眶发红。
张凡强忍着那股刺鼻的气味,警惕地环顾四周。
墙壁上挂着几盏摇曳的油灯,发出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区域。
几个衣衫单薄的女子正跪在甬道中擦拭着什么,听到动静惊恐地抬起头,待看清来人后又迅速低下头去,肩膀不住地颤抖。
随着沉重的石墙在身后轰然闭合,最后一丝外界的光亮也被彻底隔绝。
“大人,这里便是醉梦轩了。”
高觉泰躬身引路,声音在幽闭的空间里产生诡异的回响,
“还请随小的往这边走……”
几人穿过幽暗的甬道,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宽敞得惊人的地下厅堂展现在众人面前。
挑高的穹顶上悬挂着数十盏琉璃灯,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厅堂两侧摆放着数十张紫檀木圆桌,每张桌子周围都簇拥着三五成群戴面具的修士,只露出一双双或贪婪、或放荡的眼睛。
不过,从他们那独特的服饰上,仍能隐约辨出各自所属的堂口。
每张桌子旁都侍立着数名身着轻纱的女子,她们动作娴熟地为客人斟酒布菜,脸上挂着训练有素的媚笑。
还有些女子站在客人身后,机械地为客人揉捏着肩膀。
更有些被强行揽入怀中,被迫坐在客人腿上,任由粗糙的手掌在身上游走,却仍要挤出娇笑,不敢显露半分抗拒。
有些客人还会突然将酒杯里的酒泼在她们身上,看着她们惊慌失措的模样,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
一处阴暗的角落里,一个女子正被几个客人围着。
他们将酒杯里的酒一杯接一杯地往她嘴里灌,女子被呛得满脸通红,剧烈地咳嗽着,酒水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打湿了她的衣衫。
可那些客人却依旧不依不饶,一边灌酒一边发出刺耳的笑声。
最角落的阴影里,一个瘦小的身影跪伏在一个客人的脚边。
她散乱的发丝随着脑袋前后摆动,像极了一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傀儡。
琉璃灯投下的华光在她身上割裂出斑驳的光影,将这一幕衬得愈发荒诞。
偶尔有压抑的呛咳声和男子满意的闷哼声溢出,很快就被厅堂中央的丝竹管弦之声淹没。
……
总之,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浓郁的酒香与脂粉气,混合成一种令人眩晕的奢靡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