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佩瑶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愤怒:
“你是说,所有人在成为血材之前,都要先经过地下第一层和第二层?”
高觉泰闻言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按理说,这些扶桑人来接替渡边大人的差事,盟中规矩总该知晓一二,怎么竟似全然不知?
但转念一想,扶桑人向来眼高于顶,怕是根本没把他们囚狱堂的运作放在眼里。
他连忙堆起笑容,点头哈腰道:
“大人明鉴,正是如此。盟里的规矩,血材也好,活契也罢,都得先过一遍寒髓厅。”
他搓着手,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毕竟这些人啊,就算要‘用’,也得先把他们的油水榨干净不是?”
“总之,哪怕是块废铁,也得敲打敲打,看看能不能再炼出点钢来。”
听到这,一直不怎么言语的小蝶,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那关在金匮阁的那些人呢,也就是所谓的活契,他们的亲人交完赎金,或是……你们得到想要的东西后……会放他们走吗?”
原本,她并不在这次行动的名单之中,众人念在她许久未见弟弟的份上,才破例让她跟来的。
高觉泰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他有些疑惑地看了小蝶一眼,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但瞥见张凡有些阴沉的脸,略显尴尬地搓了搓手指,还是如实回答道:
“这位大人说笑了……”
“这些活契既然能够凑齐咱们想要的东西,其家里自然都是有些门路的。要是放虎归山,他们岂不是要带人来寻仇?”
刚一说完,便看见小蝶身形微微发抖。
连忙干笑着补充道:
“等他们把油水吐干净了,自然是要送去红莲狱物尽其用的。”
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货物处理一般。
张凡等人在来之前,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知晓这囚狱堂定是黑暗残酷、毫无人性之地。
然而,当他们亲耳听到高觉泰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话时,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阵刺痛。
张凡指节不自觉地收紧,关节处因为用力而泛起一片苍白,仿佛要将心中那团怒火生生捏碎。
他身旁的姚佩瑶呼吸明显一滞,袖中的手轻轻颤抖,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孙昊阳更是浑身肌肉紧绷,若不是张凡暗中按住他的肩膀,恐怕就要当场发作,将这丧心病狂的高觉泰狠狠教训一顿。
走在最后的小蝶突然踉跄了一下。
她借着整理衣衫的动作,飞快地抹去眼角的泪光。
她想起了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此刻说不定也在这囚狱堂的某个角落遭受着非人的折磨。
又想到自己曾经被麻三要挟,险些走上万劫不复之路的经历,不禁一阵后怕。
若是自己当时真的凑足了赎金,自己的弟弟岂不是要被送去做那所谓的“血材”?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庆幸,庆幸自己迷途知返,加入到张凡等人的行动中来。
不论如何,如今或许还有一线希望,能够救出自己的弟弟。
几人说话间,已穿过幽深的甬道,来到一处向下延伸的石阶前。
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石壁上凝结的水珠不时地滴落,在死寂的空气中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啊——!”
突然,地牢深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在曲折的甬道中层层回荡。
那声音里饱含的痛苦与绝望,让石壁上的火把都为之颤动。
高觉泰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脸上依旧挂着谄媚的笑容:
“不知大人是想先视察哪一层?”
腰间的铜钥匙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在惨叫的余音中显得格外刺耳,
“或者……先去喝杯参茶暖暖身子?这牢房里阴气重,最是伤身。”
说这话时,他适时地加了几分颤音,像是被甬道的阴寒侵透了筋骨,实则是在观察对方瞳孔的细微变化。
若对方应了这话,便可知是个好打发的主儿,一会便可顺理成章地带他们着重去光顾一下醉梦轩。
张凡目光幽深地扫过阴森的甬道,冷然道:
“一阶から顺に见ていく。”
孙昊阳立刻会意,板着脸翻译道:
“大人说了,先从一层的红莲狱开始,之后依次视察金匮阁和寒髓厅!”
高觉泰闻言,脸上的谄笑僵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往常血刃堂的大人们来到这囚狱堂,那都是有明确目的的,
要么是直奔红莲狱,去提那些所谓的“血材”,要么就是去醉梦轩,享受一番此地特有的“福利”,
像张凡这样,对金匮阁和寒髓厅这两层也感兴趣的大人,还真是少之又少。
高觉泰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他一边偷偷打量着张凡,一边试探着说道:
“大人,这金匮阁和寒髓厅近来湿气颇重,恐污了大人的贵体……”
“况且里头关着的都是些粗鄙之人,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大人您何苦去受这份罪呢?”
张凡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高觉泰见张凡没有回应,仍不死心,继续试探道:
“大人,您看这牢房里又脏又乱,气味也不好闻,要不您先随小的……”
还不待他说完,便被张凡打断:
“あなたは、本様の予定に気があるようですね?”
孙昊阳立即厉声喝道:
“大人问你,是不是活腻了,觉得他办事还需要你来指点?!”
高觉泰吓得一哆嗦,连忙摆手:
“不敢不敢!小的这就带路!这就带您去红莲狱!”
通往红莲狱的甬道幽深曲折,潮湿的石壁上凝结着暗红色的水珠。
高觉泰佝偻着腰在前引路,不时偷眼打量着张凡冷峻的侧脸。
忽然,他想起渡边大人那张可恨的嘴脸来。
“这些扶桑人最是表里不一……”
高觉泰在心中暗忖,嘴角不自觉浮现出一丝了然的笑意。
他清楚地记得,那位渡边大人第一次来访时也是这般道貌岸然,可后来呢?
每次来囚狱堂,不都是直奔醉梦轩,在那些女修身上发泄兽欲?
尤其是上次,为了一个极其标致的女修,差点把醉梦轩都给拆了,那疯狂又暴虐的场景,至今还让他心有余悸。
想到这,高觉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暗自打定主意,一会定要再试探一番。
他倒要看看,这个所谓的铃木大人是不是也和渡边那厮一样,
是个披着羊皮的狼,表面上一本正经,实际上内心也是龌龊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