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欢只比救护车早一点到达樊家所在的小区，大概是因为她穿着明德的校服，又说出了樊自然的名字，小区保安没太拦着她。
她刚找到樊家，便听到了小区门口那边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而樊自然也跑下楼开了大门，和她撞个正着。
看见她，樊自然一下子有了主心骨：“班长！”
“没事，救护车马上到，”顾清欢安慰他，“你把你和你爸的身份证带上，知道他的病历卡或者常用药在哪儿吗？”
樊自然有些茫然地摇头，顾清欢也没说什么，让樊自然带他去了樊翼成的卧室。
事态紧急，顾不上冒犯了，顾清欢翻了下床头柜，只有感冒退烧之类的常用药，还有一些维生素。
最下面的抽屉里则是找到了樊翼成的病历卡和往年的体检报告，还有樊家的户口本。
顾清欢把这些收拾好，塞给樊自然，让他拿去给医务人员。
医务人员通过急救电话，知道这家就一个大人一个孩子，本以为会兵荒马乱。
没想到进了门，两个学生等着，表情虽然焦急，但是总体上还算稳定。
医生简单检查了下樊翼成的情况，确定搬运不会有影响，随行的两名担架员便将樊翼成抬上了担架。
樊自然抱着材料，跟着护士往救护车上走，护士看着顾清欢，有点为难。
虽然他知道打120的是这个小姑娘，但是顾清欢又不算病人家属，之后也没什么情况需要找她了解，要带上她吗？
樊自然倒是很着急，恨不得拉着顾清欢一起走。
护士想想还是把顾清欢也带上了，一起上了救护车。
顾清欢还是第一次坐救护车，听着“乌拉乌拉”的声音，她也难免紧张。
好在医生的表现很镇定，对顾清欢和樊自然来说都算是个好消息。
樊自然问道：“医生，我爸他怎么了？”
医生已经用车上的仪器给樊翼成检查过了，闻言回答道：“目前判断，他应该是低血糖。”
在现场检查时他就有这个推测，在车上用便携式血糖仪检测后，也确定了这个结果。
不过看樊翼成去年11月份的体检报告，他并不是糖尿病患者，那么会低血糖到昏迷的程度，可能有其它病因，必须到医院进行详细检查。
至于现在，他先在救护车上给樊翼成推点葡萄糖液吧。
樊自然不清楚这个，不过听医生说只是低血糖，顿时心里巨石落地。
“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樊自然心有余悸，“还好我回来得早……”
他真的后怕不已，要不是今天顾清欢给他出了主意，中午江楚楚又帮忙改好了计划书，他搞不好会先去柳思渊那儿忙完了再回家。
虽然樊翼成只是因为低血糖昏迷，但是昏迷久了总归不是一件好事。
顾清欢也在问系统：【樊自然最绝望的命运里也发生了这件事吗？】
系统：【是的，不过樊自然不回家的理由不同。】
顾清欢想问具体情况如何，不过这就涉及到未来了，系统也不可能告诉她，只能遗憾放弃，先做好自己的事。
等到了医院，樊自然在护士的指导下忙着办理各种手续去了，顾清欢则是找了个角落，先给家里打电话。
王家安听完，当即说道：“你在医院等着，我和你妈马上过去。”
自家女儿再靠谱，那也是孩子，这种事怎么好让两个孩子担着，该轮到家长上了。
至于会不会给自家添麻烦，王家安和顾海燕也没当回事。
低血糖嘛，樊翼成应该很快就能清醒过来，后续他可以自己处理。
顾海燕和王家安到达医院的时候，樊翼成还在接受检查。
樊自然待在科室外面，坐立不安，手机拿着也看不进去，只是无意识地抓紧又放松。
顾清欢待在旁边，毕竟是同学的父亲，她不至于担心到那种程度，正把作业摊在腿上，写一些简单的题目。
顾海燕快步走过去：“欢欢！”
“妈！”顾清欢抬起头，立刻将作业放到一边。
顾海燕将手里拿着的卷饼和赤豆糊递给她：“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王家安也递了一个卷饼给樊自然：“来来，小同学，先吃点东西，别把自己饿坏了。”
卷饼拿在手上方便，馅料多，吃起来更有滋味，又不会太油腻。
樊自然抓着卷饼，结结巴巴地道谢，瞥见王家安还拎着一个保温盒，更不好意思了：“耽误您吃晚饭了。”
“你说这个？”王家安拎起保温盒，“这是给你爸准备的，不是说他低血糖嘛？去店里打包了一份杂粮粥。”
“我这个保温盒插上电可以再加热的，也不怕冷了，等你爸有胃口再吃也来得及，你用完带给欢欢就行。”
樊自然一时之间感动坏了，难怪班长人这么好，她家里人也都很好啊！
他郑重地接过保温盒道谢，这才吃起了卷饼。
食物的香气扑进鼻子里，他才后知后觉感受到了饥饿，三下五除二吃完一个卷饼，王家安又把从服务台倒来的热水递给他。
“你别担心，我和你顾阿姨会帮忙，你等会儿好好听着我们和医生说的话，有问题就问。”王家安说道。
虽然他和顾海燕过来，是为了帮忙，但是两人毕竟是外人，樊自然作为儿子，也该清楚自己父亲的情况。
樊自然用力点头，正好这会儿检查结束，护士推着樊翼成出来了。
医生本来犹豫对着个孩子要怎么说明情况，看到顾海燕和王家安，顿时松了口气。
虽然等樊翼成醒了，这些事他自己就能处理，但是在他醒之前，总得有人掌握情况，才好交代给他。
顾清欢坐在旁边，吃完了卷饼和赤豆糊，将垃圾收拾好丢进垃圾桶，又跟着去了病房。
顾海燕和王家安帮忙把人安置好后，顾海燕便带着顾清欢先回家了。
王家安在那儿陪着，等樊翼成醒了，交代清楚再回家。
樊自然的姥姥姥爷在外地旅游，他又没奶奶爷爷，这会儿只剩父子俩，倒是真正感受了一把什么叫“相依为命”。
樊翼成醒来的时候，头脑还有些不清醒，头顶的天花板很陌生，灯也有些刺眼，他眯了好一会儿才彻底睁开眼睛。
王家安看他醒了，去找医生和护士过来，樊翼成才意识到这里是医院，一扭头，就看到樊自然怔怔的脸。
“我怎么……”樊翼成本想问他怎么在医院，又想起来自己晕了过去。
樊翼成不免自责，也不知道樊自然发现他时有多慌乱害怕。
“我……”他从嗓子眼里挤出话来，“我没事，你回家去吧。”
樊自然的眼泪“唰”地掉了下来，语气还是凶的：“什么没事！你都这样了还没事！我回什么家！你都不在我哪儿有家！”
他没有妈妈，只有爸爸，要是连爸爸都没了，他该回哪个“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