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何人如此大胆!”
一个女侍卫冷呵声自远处响起。
“大长公主,您快瞧啊!团子被这毒妇给杀了!就是她!”
赵玉娘尖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怜的团子哦,昨儿个还在公主您身前撒欢要吃食,今儿个就被这毒妇给摔死了……”
说着,对着身后期盼看去。
姜暖之并未瞧人,只是垂着头,指尖不动声色地轻轻拨开那幼犬脖颈处凝结的血痂。
忽而,鎏金掐丝护甲刮过朱漆廊柱的尖锐声响传了来,长长的凤尾裙掠过尚未消融的污雪地面,也顾之不及似的。
姜暖之瞧见这人,兀自屈膝半跪在青石地面上:“微臣见过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鬓间步摇剧烈摇晃,不曾站定,她苍白的指尖死死攥住沉香木佛珠,目光触及姜暖之怀中幼犬的一瞬,佛珠串绳应声而断。
“团子……”
她那一双数日里慈和的眸子染上了杀意,颤抖着手指直指姜暖之眉心:“你!你好大的胆子!”
临春见情况不妙,一时警觉,悄悄挪动身体,挡在姜暖之身前。
“殿下切莫伤怀。”身边女侍忧心的劝了一句后,转头看向姜暖之时眸中带着狠厉:“都是傻的吗?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公主的团子抱回去好生安葬,将这伤了团子的贱婢乱棍打死!”
女侍略沉的声音彻骨地说道。
赵玉娘听了这话,眸中突然闪过一丝神采,几近兴奋地喊:“对,就该打死她!怎么能狠辣至此,可怜的小团子...”
说罢,她得意地仰着下巴向姜暖之看了过去。
“我看谁敢!”临春拳头捏紧,直直挡在姜暖之跟前:“我家主人是皇上跟前的太医,此番是去给皇上看诊的,此事乃是无妄之灾!”
大长公主身旁的女侍听了这话,眯着眼睛自上而下打量了临春一番,随后冷声道:“倒是个护主的。但是就凭你们,也敢在大长公主跟前叫嚣?你们还等什么!动手!”
随着她冷冷一声令下,周遭顿时一群侍卫向临春围了过来。
“我家主人乃是皇上亲封的七品太医,并非婢女!另外,烦请大长公主明察秋毫——这名叫团子的狗,明明是此前赵玉娘丢到我家主人跟前的,这根本就是栽赃陷害!”
“啰嗦什么,拿下!”
凉凉的声音传来。大长公主睨了一眼,又瞧了一眼赵玉娘。
赵玉娘顿时缩了缩脖子,吓得面色惨白几分,立即辩驳:“殿下,我们一直都在帮着您找团子,哪有机会啊?再者,我到跟前的时候,就已经看见这个贱人拿着团子的尸体了!”
“一并带回本宫,全部关起来!”
大长公主只是盯着团子,眸子间满是疲惫,甚至瞧都没瞧姜暖之和赵玉娘一眼,似乎这般的人,都不值当她费心似的。
姜暖之四周瞧了一眼,身后远远还能看见值守的侍卫向这边看过来,只是并未上前。
她不自觉挑了挑眉,而后回头看向公主:“慢着!大长公主,您的团子并没有死。我能救活它。”
在身侧侍卫来抢手上的小狗的时候,姜暖之兀自将小狗给护住。
“大长公主,微臣是微臣是太医,任职于太医院,还请公主留些时候,让微臣施救。若是救不活,微臣任打任杀,再不二语。”
大长公主瞧着也不过就是年近五十的样子,眼尾已经爬上来皱纹,只是周身气度并非寻常人,会叫人下意识的忽略她的容貌。
此时她满是压迫感的视线落在姜暖之的脸上,似乎在考量她的话,久久不曾说话。
女侍见此情形,挥了挥手,身侧要上前的侍卫一时间都收回了手来。
四周剑拔弩张的气氛恍惚间缓和下来。
大长公主忽而动了,并未曾等侍卫,而是亲自到跟前瞧那俨然瞧着死气沉沉的团子:“当真能治?”
姜暖之轻轻托着那小小的身体,声音带了几分柔和:“殿下请看,团子后腿此处遭受过重击,已经整个软掉了。只是这不是致命伤,接上就好。”
说着,她兀自拿出针包来,打开来,拿出一个小剃刀,三两下便是将团子的小腿剃了个干净,一并将其他几处也剃了。
大长公主身侧的女侍眼皮一跳,公主最爱这团子的毛发,剃成这般样子?
这般想着,兀自去看大长公主的面色,却见公主只是瞧着,并未说话。
姜暖之一边儿三两下剃完了毛,又低头认真的检查:“它肋下三寸的伤已经结了薄痂,可见并非是今日所伤。只是,它嘴角的血迹却是新鲜的,可见,赵姑娘先前说的对,它致命伤的确是被人生生摔在地上,大抵是想要摔死它。
只不过,团子身体小,尚且柔软,再加上施暴者力气可能并不大,倒是让团子捡了一条命。背了气过去了。刚刚有人将团子丢过来的时候,微臣就已经帮它清理了它口鼻的血迹。如今它还没醒,只是被摔的五脏有损。殿下若是不信,可以看一看它是否还有气息。”
姜暖之说话间,抱着团子去给大长公主看。
身旁侍卫顿时一副护犊子的样子,大长公主却是摆手,兀自走上前来去摸那小小的团子。
与先前的冷凝不同,此时她的眸中满是柔和与爱怜。摸了下,又将手上戴着的护甲整个卸掉了,方才又去触碰小狗的脑袋,将手指放在团子鼻息间:“团子果真还有气。”
见大长公主这般,姜暖之也不住扯了扯嘴角:“殿下放心,微臣从前是个兽医。团子是可以救回来的。只要殿下日后静心养护,瞧着目前的情况,小狗虽伤及脏腑但不算严重,这后腿只要静心调养,它还小,大抵也不会落下毛病。我这就给您写一张方子来,公主回去按照方子上来喂养就是了。”说话间,她自己从怀里掏出笔来,行云流水洋洋洒洒的写了两张来,面色带笑的将方子递过去。
大长公主下意识的接了:“只需这么几个药材就行?”
姜暖之点头:“药贵在有用,无需太多。”
说着,顺手将一根银针从小狗的脖颈处拔了下来。小狗似是有所感知似的,轻轻地呜咽了一声。
大长公主不自觉轻缓了一口气,下意识摸了摸小狗的毛发。
姜暖之就直接将团子放在大长公主的怀里。
“放肆!”
大长公主顿时沉着声音冷声呵斥:“它伤了,本宫怎么会抱?还不快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