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侍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便是昂首垂头看着姜暖之道:“大人还是莫要为难我们了,直门是寻常品阶高的官员走的。此前您能进来,是您和刘统领一同入宫...以大人您自己的官职,只能走左侧小门。”
说话间,还指了指旁边的小角门。
“就是,大人您便是同小人们行个方便吧,反正大人您是女子,在家中该是也习惯了走小门。我二人谢过大人了...”
说着,还像模像样的对着姜暖之弯腰行礼。
姜暖之挑眉,伸手按住捏紧拳头要上前的临春,当下向着小角门瞧过去。
说来,官员进宫确实是有讲究的,就拿午门来说吧,共计设了五个门。上朝时,官员是不能走正中间的大门的。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员走左门,宗室王公走右门。
接下来,三品以下文官便是走左掖门,就是更小些的门,三品以下武官与外邦使节入右掖门。
姜暖之走的不是午门,因为她不上朝。
她入宫走西直门,一样是五个门。按说她是三品以下,走左侧掖门,完全没有问题。绝对不可能让一个官员去走最边上留有给宫中采买走的小角门的。
再者,这入宫的门,远远的竟然还能瞧见脏污不堪的地面。又看了眼自己的新鞋,显然就是给自己布置好的。
其实初入京都做官的,说不定就被摆一道,若非姜暖之此前看了冯大人在她进京前给她整理的一些为官的册子,她还真不知道。
当下只抬头:“瞧你们说的,什么门都无所谓,我从小门走就是。”
“主人!”临春忍不住唤了一声,瞧着那边儿的地面拧起眉头来,若是走过去,怕是会沾了脏污,等会儿面圣被治一个不敬之罪,那又如何是好?
两个守卫听了姜暖之这话,对视一眼,松口气的同时,看着姜暖之的眼神中也带了几分轻视。
终归是个乡野妇人,再有本事还不是个女人,稍微一吓唬就乖乖听话了。
上头还吩咐他们小心应对,还真是多此一举了。
正是得意间,下一秒却是听见了一个惊喜的声音。
“刘统领!您来了!”
只见姜暖之远远的挥手。
两个守卫面色一白,顿时回头抱拳:“统领。”
临春正是困惑的时候,下一秒,手腕被姜暖之扯着,直接进了门去。
两个守卫久久没听见声响,缓缓抬头来,就瞧见姜暖之正笑眯眯的瞧着他们。
“姜大人,你何故骗我二人!”
其中一人面色不愉道。
“就是,你怎么能就这么进了门去?”
姜暖之笑眯眯的挑眉:“二位,这就是你们的失职了,怎么就将我这等芝麻大的官从这门给放进来了?我这就去告知你们统领,你二人徇私枉法!”
“你!你无耻,还不快给我出来!”
其中一人面色涨红,便是想要伸手去抓姜暖之。
姜暖之挑眉头:“哎!你们敢从这个门进来?临春,快将这擅闯宫门的贼子拿下!”
二人瞬间脚步一顿,难以置信的看着姜暖之:“我等是奉命守宫门的侍卫,什么贼子,你休要胡言!!”
“是你们说的,这直门是品阶高的人走的地方,我这般皇上亲自任命的七品太医走不得,你们看着也不像三等侍卫的样子,咱们半斤八两,怎么你们就走得了?若你们想进来抓我,走小门啊。”
姜暖之说着,挑眉看了眼边上那脏污的小门。
“你!你你你...”
其中一人指着姜暖之,半天都没憋出一句话来。
姜暖之笑眯眯的从容转身:“谢过二位放行了,我这就进宫去了。”
这般说着,扬长而去,只将守门的两个人气的脸都绿了,却愣是没敢追上来。
临春冷冷的回头看了二人一眼,眯起眼睛来:“这些人还真是看人下菜碟儿!刘统领今日不曾来接,就完全变了个模样。软轿也没了,只能走过去。”
姜暖之不甚在意:“怕是有人授意的刻意为难,若是真从小门进来,踩了一鞋脏污,怕还有后手等着咱们呢。”
“这般路子,可不像是摄政王府的做派。”临春道。
姜暖之点头:“嗯,看来也不是什么聪明人。只是,偏偏这样的人,却最为难缠,你我小心些应对吧。”
“是。主人。”
姜暖之挑眉看了一眼临春,她倒是不叫夫人叫主人了?
细想,入宫来这般叫倒是合适。随后带着临春两个脚步快些往皇上的寝殿去。
“让开!”走在路上,骤然听到呵斥,下一秒,一乘软轿抬从北直门径直快步而来。来势汹汹的样子,眼瞧着就要撞上来。
临春皱眉,下一秒顿时将姜暖之扯到身后来,将人护住。下一秒,她的裙摆便是溅了些许雪泥。
人间一月末,积雪将消未消,鞋靴踏过的未曾化完全的雪溅在身上,白色的裙摆上瞬间印上些许黑点。临春第一时间去看姜暖之的衣裳,没被脏污,她倒是稍稍放下心来。
“新来的呀,懂不懂规矩?不过是小小七品官员,你可知你挡的是谁的路?”来人身侧的小厮呵斥道。
姜暖之挑眉,怎么都跟她这衣裳使劲儿?
还真有些猜不透,只笑眯眯道:“这是哪位大人啊?”
“我家大人也是你这小小七品太医问得的?”
小厮生得很是壮硕,怒目瞧过来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唬人。
姜暖之却不甚在意的向着小轿瞧去:“你不说你家主人是谁,我这赔罪都不知去哪家府上啊?”
小厮眼睛一瞪:“我家老爷是...”
“行了,莫要与闲人计较,快走!”下一秒便听到软轿内一个沉沉的男子声音。
“哼,算你走运。”小厮冷哼的一声,立即叫人抬着软轿抓紧往里头去。
“这是谁?”姜暖之诧异问。倒有些摸不到头脑,这人是不是故意针对她了。
临春皱眉:“瞧着像是兵部尚书武直大人,早前他为了救先皇伤了腿,先皇特赦,可入宫做软轿。当今圣上后来也效仿,特赦了几个年岁大些的老臣也可软轿入宫,如今这软轿接人也是常见,算是皇家给的殊荣了。”
只是说着,便是磨牙:“从前将军在朝的时候,武家连登咱们黎府大门的机会都没有,他怕是忘记他在将军跟前是如何伏低做小的。如今在我黎家夫人跟前,竟然嚣张至此...若是将军知道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