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您能收我为徒吗？”
“怎么？真觉得我是高人？若我不是呢？”
“那我再拜别的师父就是了。”
“……”
我看了他好一会，忍住收回给他买的玩具：“你还挺实在。”
“前辈，若您是高人，我说不说其实也没意义，若您不是，就更没意义，但只要能学到东西，是不是又不重要。”
“你不怕我不满意你的态度，不止不教你，还杀了你？”
“如果前辈您是正道修士，那并不会在意我说的这些，如果前辈是魔道修士，不仅不在意，反而还会欢喜才对。”
“万一我真是魔道呢？”
“前辈说笑了，魔道修士怎么会和我说这么多废话。”
“……”
我有点不想理他了，这小子看上傻愣愣的，但心里跟明镜似的。
继续逛我的街，不懂就问他。
他就是个小跟班，让我有点曾经带着冯德才的感觉，什么都不用操心，安排的井井有条。
“你会做饭吗？”
“不……不会。难道前辈是灵厨？”
“那倒不是，不过我有个饭馆，可以的话我想招你当大厨。”
“……”
我骑着牛，他放弃了马给我牵绳。
他没问我要去哪，我也没问他要跟到什么时候。
有劫匪出来抢劫，被他给收拾了，我这才发现，这小子走的是仙武之道。
耍的一手红缨枪，来如线，去如箭，很是威风。
我想，他要拜师，可以找哪吒学学。
一路上餐风饮露，我眼看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整整黑了一圈，胡子拉碴。
“去收拾收拾，正衣冠，方明理。”
他也听话，一头扎进湖里，上来的时候还抓了两条鱼。
只不过他手艺不太好，但能吃，我也不挑。
这一路上遇到很多人，而这家伙有点爱多管闲事，人家男女吵架也要管一管。
我看的有滋有味，看他当起社区主任调节民众关系，最后锦旗没得到，被人家原配跑过来一起给挠了。
“哈哈哈哈。”
“前辈。”杜为羞恼：“这不合理啊，那小三还没那个原配长得好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红粉骷髅只是皮相。”
“你是说那个小三温柔善良？”
“不是，是偷吃的比较香，外面的比较甜。”
“……”
“感情这种事，是需要长脑子的。”
然后我就想我老婆了，催促他快点。
直到一个月后，来到东北关卡，外面就是妖族领地，有官方军队在镇守。
我站在一处山顶往下看，身边跟杜为，还有那头买的老牛。
“为什么要拜师？”
“学本事。”
“做什么？”
“护山河，保家国。”
“……”
这……我还真没想到。
世人修仙修武，要做的大多是逍遥长生，要么就是为了他们口中的正义，做着大侠的梦。
“那你应该像他们一样，去当兵。”我指着边关之上一个个昂首挺胸，不动如山的将士。
“我是要从军的。但当初年龄小，还无亲无故，说人族如今不能空有热血，要留有传承，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所以我要学本事，我要当将军。”
杜为说了这么长时间最长的话。
他说他今年二十四岁了，从三岁开始，就跟着父母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迁移，五岁的时候被邪修给绑了，说要拿他炼丹，与他一起的还有很多孩子，是一个像我一样的道士把他们救了。
所以他看我很亲切，觉得我一定有本事。
可是等他被救回去的时候，就再也找不到父母了。
茫茫人海，他没家了，是国家养大的他，供他读书学武，懂善恶是非，他想找到他的父母，甚至那个救过他的恩人。
可他知道，这样的世界，初遇就代表着永别，他想结束这个乱世。
我静静的听着，没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就是这样一群不自量力的人，才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他努力学习，练武炼体，直到他长大，他也想从军，可那人说不行，说他空有斗志，一股子热血，很好，可太焦躁。
这个时代没有时间给你成长，进去了，就是直接上战场，他当时的性子，只有死路一条。
而他连个后都没有，死了，传承就断了，如今每个人都是珍宝，谁也不能无故牺牲。
那人让他修道，什么时候可以平心静气了，什么时候再去。
他不服，可没用，只好老老实实的听话。
既然当不了兵，那他就做个当年那道士一样的人，铲奸除恶，斩妖除魔，也算出出力。
他结识了一些朋友，同样年轻气盛，同样满腔热血，他们游历天下，遇到不平，便拔刀相助，相互扶持，相互帮助。
可终究理想不同。
有人想当大侠，有人想长生久视，有人想开宗立派，广收门徒，甚至，有人只是单纯的想变强。
他们怀揣梦想，一路同行，直到因为我，他们暂时分道扬镳。
“这么说，我还破坏了你们的友情？”
“前辈哪里的话，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路要走，短暂的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遇，各有机缘。”
“我没什么能教你的。”我看着关卡和他说。
已经耽误很久，老婆孩子该等急了。
“前辈已经教过我了。”
“哦？我都不知道。”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跟在前辈身边，是我心最平和的一段，前辈您游戏人间的姿态，与我说起您夫人女儿时的样子，还有看待这万事万物的眼光。”
“什么？”
“爱。”
“……”
这小子估计在扯犊子。
“我不应该带着恨去做斗争，我之所以要守护山河家园，不是因为这乱世人害得我失去父母，害得我流离失所。而是我对这片土地的热爱，以及这片土地上，如同您，如同当年救我的前辈，如同这些年我遇到对我伸出援手的每一个人，如同那些风雨无阻依旧坚守的战士。”
“……”
“好与坏，是与非，谁能说清？我要做的应该是让这片家园变得更好，让那些还在的笑脸不再消失。听说，百年前，这片土地，人人安居乐业，灯火通明，前辈，我也想看看。”
我看着他想了想，然后给他留了一封信，让他带着信去找特事局的夏天。
然后和他摆了摆手，牵着牛下了山，直奔关口。
“前辈，你果然是高人，我没看错。”
我听到他这么喊，头也没回。
古有老子西出函谷关，今天我东渡万妖国，想想，还挺得意。
可我在关口被拦住了。
“……”
“哪来的？请出示证件。”
我抬头看了看天，很想问，太上，当年你也这么被拦了？
有没有给对方一个大耳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