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欢死了。
死在了一个天气很好的晚上。
明月引路，清风送行。
有人说，她是学习压力太大，心里承受不住。
有人说，曾看到她和两个男生一起，小小年纪却不知检点。
有人说，打架斗殴，成绩下降，肯定是不学好了，愧对父母。
如同一块石子坠入水中，刚刚泛起一丝涟漪，然后很快便消散于无形。
风平浪静下，只有石子被淹没其中，融入泥沙，再也分不清到底是哪个。
赵恒转了学，李静也退了学，后来和张天宝混在了一起。
“可是我当时什么都做不了，后来我还是从别人的口中听说，是李静，是她给清欢下了药，将她送给了那两个畜生。”
吴思奇整个人已经被怨气包裹起来，只有一双猩红的眸子，透着死气的看着我。
“凭什么他们活的好好的，可清欢却死了？凭什么？”
“凭她是自杀。”我看着他：“既然死都不怕，为什么不先宰了他们？”
我不知道什么才是对的。
我记得几年前也遇到过一个鬼魂，他临死前先杀了三个人，然后又自杀了。
我问他图什么？
他当时就说了一个字：“爽。”
至于后来他后悔没有，我不清楚，他没熬过地狱的折磨，消散了。
我看了眼旁边躺着的赵恒。
这个故事里所有人似乎都做了些什么，只有他，除了最开始的那所谓喜欢之后，就已经游离在人群之外。
犯法了吗？
哪怕到了地府，也没有任何鬼可以说出喜欢一个人是错的。
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
可他是那个因，而由他引出了那个叫李静的贪嗔痴，继而一发不可收拾。
没有他就不会了吗？
我不知道。
因果已生，命运便开始流转，这是老头教我的。
“是，清欢没有杀他们，那我来。”
“可你也死了。”
正如我所说的，宋清欢是自杀的。
虽然很多人都知道，这一切都是有人逼的，可又能如何？
见义勇为？
大多也不过明哲保身罢了。
悲剧的开始，就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所以没人会承认。
霸凌？
强奸？
在他们口中不过是发生口角，男女正常谈恋爱而已。
因为人已经死了。
这个世间每天都有新的事情发生，没人提起，很快就这么忘了。
宋清欢成了吴思奇心里的一根刺，他恨自己当初没有保护好她。
可当时的他弱小，无力，他也不过是个十八岁，只敢偷偷暗恋的少年。
而身边所有人都讳莫如深，心照不宣将其抛之脑后。
直到多年后偶尔回忆过去，想起当初的老同学，有些唏嘘，在酒精的麻痹下，透露一二。
是良知？
后悔？
可能就是在和身边的人吹牛逼，说了些奇闻异事，当做喜闻乐见的谈资。
又在经过一个又一个人的口中，正好被吴思奇知道了。
因果线走了一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命运，开始做出了他的选择。
吴思奇找到了那个叫张天宝的男人。
尘封在过去的回忆，有人想提起，注定会被回忆所伤。
复仇的把戏还没开始，就已经宣布完结。
在一个下着小雨的日子，一场意外的车祸发生了。
周围是看热闹的人群在感慨世事无常，注意安全后，拍了视频，和身边人分享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新鲜事。
没人知道，死的是谁，他又有怎样的故事。
我看着吴思奇，觉得他有点不争气，活着找事我管不着，可死了却给我添麻烦。
“就算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的，尤其是赵恒，当初哪怕他阻拦一下也好，可他什么都没做。”
我看着已经陷入了自我怨念中出不来的他问：“阻拦有用吗？”
“怎么没用？他不是说他喜欢清欢吗？这就是他的喜欢？”
“喜欢不喜欢我不知道。”我说：“但他的阻拦，确定不会变本加厉吗？”
据我多年的追剧经验来看，恶毒女配的所有加害，都来源男主对女主的优待。
可惜的是，宋清欢不是女主，而吴思奇连男二都算不上。
炮灰。
我看着他有点鄙视，这就是那些路人甲，恐怕连个镜头都没有。
他们到底是如何想的，我不清楚，也没人能说的清。
在李静盯上宋清欢的那刻起，就已经没有赵恒什么事了。
一个爱装逼的年纪，喜欢上那个长得漂亮的女生，表了白。
或许他连什么是喜欢都没明白，就和王宁说的一样，他看上了那张脸。
可遗憾的是，对方没有给他透过脸看到灵魂的机会。
甚至在她后来被欺负的时候可能还觉得，对方也就长得好看点，也就那样。
不在意，可能真就是单纯的不在意。
那么李静呢？或许也就是单纯的嫉妒罢了。
“那他一开始就不应该招惹清欢，他就该死。”
该不该死不是我说的算。
我说：“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就没有心吗？他们是杀人凶手，凭什么这么放过他们？”
“那不在我的业务范围之内。”
“该死，你也该死，所有人都该死。”
这怕是疯了。
厉鬼出世，煞气冲天。
或许他一开始是想着报仇的，目标明确。
可当他在动手的那一刻，就已经成了被怨气左右只知杀戮的厉鬼。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看着他被死怨之气吞噬，我摇了摇头，伸手一握，锁阴链瞬间收紧。
安魂伞浮于身前，我拔出斩魂刃。
斩魂，斩魂，专斩世间万魂，生杀予夺，不沾因果，
这就是我身为掌命司的权利。
所以在地府我横行无忌，因为只要你是鬼，只要我能杀，那就可以杀。
可最操蛋的是偏偏这世间不止有鬼。
以前不觉得，如今我发现我对于这个空有头衔而没有任何好处的名头有些嫌弃了。
我最后看了吴思奇一眼，然后手腕翻转，对着他就一刀斩下。
留下一团精纯的死怨之气，融入刀身，被我吸收殆尽，滋养我的魂体。
“砰。”
“不许动，举起手来。”
就在我还在感慨，我真是个好鬼的时候，门被踹开了。
回头，就看见领头的是童谣这个固执的小女警，而她的旁边，还有一脸看好戏的温堇。
“杀……杀人了。”这是之前那个下楼时遇到的人。
一声叫喊，我好像听到整栋楼都震动起来，乌拉一群人没一会就出现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