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宁煜蓦的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方进忠。
但这事儿的原委哪里是他一个奴才胆敢开口置喙的。
少不得又“邦邦”叩头：
“奴才该死，具体到底如何奴才也不清楚。
还是请皇上去皇贵妃娘娘那里瞧瞧，由娘娘跟您禀报吧。”
宁煜此刻自然没有心情为难一个奴才，连忙由人伺候着梳洗，连早膳都没有用，便匆匆往昭德宫赶去。
一进殿门，宁煜也顾不得其他，开门见山的便问：
“钟贵人的胎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思急切，语气自然也就不太好，倒带了几分质问。
沈清婉并未立即回答，也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委屈。
而是将宁煜拉到了桌前，指着满满一桌早膳柔声说道：
“皇上来的这样急，这个时辰，定是还没有用过早膳。
钟贵人的胎再金贵，也比不过皇上的龙体。
皇上身子还未好全，还是先用一些，否则，臣妾也会心疼的。”
沈清婉温柔得体的态度终究让宁煜的心情也冷静下来几分。
的确，沈清婉自己也顶着一个大肚子，按理说，她比钟贵人更需要休养才对。
却还在为了自己后宫和睦操劳，自己实在不该迁怒于她。
宁煜隐隐有些后悔。
便顺势接过了沈清婉亲自递过来的一碗粥：
“婉儿有心，是朕急躁了。”
沈清婉并不在意的笑了笑：
“皇上在意龙嗣，也是为了国运昌隆，乍然听闻皇嗣有事，难免急躁些。
皇上先用了早膳，臣妾叫宝儿来把话说清楚。”
宁煜疑惑的抬眸：
“宝儿？”
沈清婉耐心解释：
“是瑞贵人身边贴身伺候的奴婢。”
宁煜蹙眉：
“朕倒是知道她是谁，只是，这事怎么还跟她扯上关系了？”
沈清婉掩住心中冷笑，回道：
“昨儿她过来与臣妾交代了一些事情，臣妾听了实为震惊。
只是兹事体大，臣妾未敢擅自决断。
特意等到今日禀报了皇上，由皇上来处置。
皇上且先用了早膳，臣妾即刻叫她过来，将昨夜所说再原原本本与皇上禀报一遍。”
宁煜前段时间去风雨阁最多，自是知道宝儿这号人。
印象中，也是一个长相标致的小美人儿。
他心中满是疑惑，听到宝儿牵涉其中，却也已经隐隐有一些猜测，看来，此事与瑞贵人脱不开干系。
他心中急切，又不想拂了沈清婉的美意，只好急切的胡乱扒拉了几口清粥，便推脱吃饱了。
沈清婉倒也并不戳破，命人叫了宝儿过来。
又令她将昨夜与她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再说一遍与宁煜听。
手边的碗碟直直砸在昭德宫的青砖地上，玄色龙袍裹挟着劲风掠过满地狼藉。
宁煜额角青筋暴起：
“你说什么？！！”
他眼神像一头发了疯的猎豹，死死盯着宝儿颤抖的身体。
喉间溢出的低吼震慑的她将头伏的更低。
“你是说，钟贵人的胎，是瑞贵人下毒害死的，而钟贵人肚子里的，根本不是朕的种，而是她刻意争宠与人苟且，与梁太医合谋，骗了朕？？！！！”
宁煜的墨玉扳指重重砸在桌子上，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宝儿瑟缩着，偷眼瞧了瞧沈清婉。
怎料她却连一个眼神也不屑于分给她。
宝儿只好咽了咽口水，颤抖着点了点头：
“奴婢不敢胡言乱语。”
宁煜暴怒之后，此刻反而恢复了镇静。
他抬手按了按自己额角仍然跳动的青筋。
沉声吩咐道：
“去查。
不是说平日的安胎药和昨日的燕窝都有问题么，去查。
另外，立即将瑞贵人和钟贵人还有梁太医都给朕叫过来！”
钟贵人与方进忠是一个地方的老乡，平日里对他也十分尊重。
此刻艰难的时候，方进忠少不得略微帮一手，也算是全了老乡的情分，嗫嚅着说了一句：
“钟贵人昨夜刚刚小产，只怕……”
话还未说完，宁煜突然复又暴怒起来：
“那又如何！！
去查！朕倒要看看，奸夫又是谁！！
刚刚小产？她死又何惜！
贱人！竟敢妄图混淆皇室血统！！
通通给朕传过来！！”
见此情景，方进忠也不敢再多言，毕竟刚刚已经算是他为钟贵人能做的极限。
借种生子，只要皇上心中有了怀疑，哪怕查无实证，钟贵人这辈子，也算是完了。
方进忠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出去安排办差。
风雨阁中。
瑞贵人刚刚起身。
昨日顺利要了那孽障的命，还有收服了梁太医都让她十分志得意满。
听到瑶雪轩那边传来的凄惨哀嚎更是她难得的助眠神乐。
多日的嫉妒与憋闷在那嚎叫声中都得到了释放。
昨夜，简直是她睡得最沉的一夜。
瑞贵人揉了揉眼，发现进来伺候的竟不是宝儿，而是原本负责茶水的意儿。
她疑惑：
“怎么是你？ 宝儿那丫头呢？”
意儿福了福身：
“宝儿姐姐从昨夜就没在宫里，不知道去了何处。
奴婢在外听到小主起身，见无人伺候，便进来了。”
瑞贵人虽有些疑惑，但想着或许宝儿贪玩，一时偷懒，跑到哪里去了，便也没有太当回事。
由着意儿服侍她洗漱，也好早些去昭德宫向皇贵妃禀报钟贵人借种生子的事。
一想到那个贱人的下场，瑞贵人便觉得通体畅快。
急不可耐的催促意儿手脚再快些。
怎知刚换完衣裳，皇上身边的小德子便过来传旨。
“启禀小主，皇上传召，要您即刻去昭德宫一趟。”
“嗯？皇上怎么这个时辰在那？”
瑞贵人只顾着疑惑，并没有注意到小德子神情的异样。
“小主还是快些收拾，别让皇上和娘娘等急了。
奴才还有别的差事要做，先告退了。”
小德子并未回答，只是打了千儿，催促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他还忙着去瑶雪轩通传钟贵人呢，可没功夫陪着瑞贵人磨蹭。
瑞贵人看着小德子离去的身影有些疑惑。
但很快便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无妨，皇上在那正好。
自己便可以直接将钟贵人的丑事禀报给皇上听，不必经过皇贵妃了。
想到这里，瑞贵人扬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她转头看向意儿：
“去太医院把梁太医也叫去。
我倒要看看，这次钟贵人那个贱人要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