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那虚影的声音带着水晶碎裂般的颤音。
“你终于来了!”
李杜娟的虚影在虚无中微微发抖,身上的碎花裙像是被风吹动的烟霞。
“我等了好久……久到以为你把我忘了……”
王建国的指尖穿过她的虚影,触到一片冰凉的雾气。
他看见小姑娘的睫毛上凝着细小的光珠,像极了北大荒清晨草叶上的露珠。
“傻丫头,”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虚无中回荡,带着异样的沙哑。
“哥哥怎么会忘……”
“那你为什么不来?”
李杜娟的虚影往后退了半步,发辫上的亮片簌簌飘落。
“上次你还说你在很远的地方挖水渠……于莉姐还想把她的红头巾给了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尾音被虚无吞噬。
“我每天都在攒光点,想给你照亮回家的路……”
王建国这才注意到,小姑娘周围漂浮着无数微弱的光粒,像被囚禁的萤火虫。
他想起李杜娟以前总爱收集玻璃瓶里的荧光粉,说要给夜归的人照亮山路。
“小娟,”
他蹲下身,试图触碰那些光粒,却见它们纷纷钻进李杜娟的虚影里。
“哥哥现在有地方住了……”
他将白天的事缓缓道来:赵书卓拍在他肩上的手、何雨水的红布、砖厂三百块瓷实的青砖、老榆树下的宅基地。
“以后会盖三间瓦房,”
他望着李杜娟渐渐清晰的眼睛。
“东头做卧室,西头放草药,院子里种海棠树,春天开花时,跟你裙子上的花一样……”
李杜娟的虚影突然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他的衣角,却只穿过了一片虚无。
“哥哥,”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
“那我能去看你的新房吗?我想在窗台上贴窗花……”
虚无中突然刮起一阵微风,卷起无数光点在他们周围旋转。
王建国看见李杜娟的虚影慢慢变淡,像晨雾般消散在光点中。
“会的,”
他对着渐渐模糊的身影说。
“等房子盖好了,哥哥把最亮的房间留给你……”
意识空间里漂浮的光点突然汇聚成雀跃的形状,李杜娟的虚影转着圈躲开王建国伸出的手,羊角辫上的红头绳甩出细碎的光弧:
\"我就知道哥哥没骗我!\"
她蹲下身戳了戳地面凝结的灵气冰晶,忽然又仰起脸,睫毛上的泪滴化作星芒消散。
\"于莉姐姐在那边等你呢,我得去看书了,海棠姐姐说背不会就不给糖吃。\"
王建国的意识触到她发梢时,那道虚影已化作万千光点,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其中一粒格外明亮的光斑掠过他心口,留下薄荷般的清凉。
空间深处的雾霭突然翻涌起来,一株由灵气凝成的老槐树缓缓显现。
于莉斜倚在虚幻的树干上,青布衫袖口补着细密的针脚,正是他记忆中二十岁的模样。
\"又让小娟哭鼻子了?\"
于莉的声音带着水汽般的温润,她抬手拂过树干,飘落的灵气叶片在王建国虚影肩头聚成霜花。
\"小娟可乖了,现在也爱许学习了,非要给你一个惊喜呢。\"
王建国的意识传来一阵抽搐,仿佛回到四九城,于莉做了好吃的偷偷塞给他的夜晚。
他望着于莉鬓角若隐若现的银线——那是空间禁制常年侵蚀的痕迹,喉间像被北大荒的风沙堵住:
\"于莉,是我没用......\"
\"说什么傻话。\"
于莉指尖凝出一朵灵气海棠,轻轻按在他虚影眉心,清凉的能量渗入意识深处。
\"听说你在北大荒引了水渠,还盖了砖厂,\"
她的眼睛在灵气微光中弯成月牙。
\"我们隔着禁制都能感觉到,你那边的灵气正一天比一天足呢。\"
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号子声,像是砖厂窑工在唱夯歌。
王建国看着于莉袖口磨出的毛边,想起今早何雨水塞给他的红布:
\"我有宅基地了,就在老榆树下,三间瓦房,\"
他的意识激动得有些颤抖。
\"窗户朝南开,你来了能在炕上晒草药,海棠可以在院子里种花......\"
\"瞧把你美的。\"
“对了,我发现了一个重要的东西,我在仓库里找到了这个,有说明书,空间里也可以收集灵气,但是必须装在这个盒子里。”
“我们想办法收集了一些,你看看能不能用上吧。”
于莉抬手替他拂去虚影肩头的光点,动作自然得仿佛他们从未分离。
\"我算过了,等你房子上梁那天,正是月相最适合冲击禁制的时候。\"
她从袖中取出个灵气包裹。
包裹触碰到王建国意识的瞬间,一股混杂着烟火气的暖流涌遍全身。
他想起海棠那双灵巧的手,想起她蹲在灶台前烧火时总是哼的梆子戏。
\"告诉海棠,等房子盖好了,我给她砌个带烟囱的热炕,\"
王建国的虚影泛起稳定的红光,那是激动的灵气波动。
于莉身后的灵气槐树突然剧烈摇晃,无数光点簌簌落下。
\"禁制又加固了......\"
她蹙眉按住树干,青布衫下渗出淡淡的白光。
\"你快回去吧,别耗太多灵气。\"
\"等等!\"
王建国急忙向前,意识触到她手腕时,那里的灵气护腕已出现细密的裂纹。
\"于莉,你答应我,别再收集灵气了,对你们的身体会有损伤的......\"
\"傻哥哥,\"
于莉突然笑起来,裂纹处渗出的白光在她掌心聚成颗透明的珠子。
\"你看,这是小娟偷偷攒的灵气,她说要给你新房做灯芯呢。\"
她将珠子轻轻一推,化作流星般的光轨没入王建国意识深处。
\"快回去吧。\"
空间开始剧烈震荡,于莉的虚影渐渐透明。王建国看见她最后比划的口型是\"保重\"。
而老槐树下,不知何时多了株嫩芽,正顶着冰晶奋力向上生长。
当他的意识猛地回到身体时,已经到了深夜,枕头下的红布角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气清香,像极了于莉指尖那朵灵气海棠的味道。
他坐起身,摸了摸胸口,那颗小娟给的灵气珠正在体内缓缓流转,温暖得像块刚出窑的青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