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
齐梓恒还是“死气沉沉”的换好官服去皇宫当牛做马了。
齐梓川去户部顺道给赖床的齐梓恒给抓起来了,一路上讲该如何低调处事,为人和善。
齐梓恒愈发感觉他与齐大老爷越来越像了。
齐梓川把他的官帽扶正,把两边的鬓发掖到帽檐下,与他一双璀璨双眸对视,他嘴角含笑。
“很俊,难怪阿钰这么喜欢你。”
齐梓恒瞬间脸色突变,一脸见了鬼一样的看着自己哥哥。
“我与阿钰相识多年,他的行为举止我还是能看出来的,我倒是没想到,他能对你如此的热忱,就是不知道你是如何想。”
齐梓恒干咳一声。
“上班呢!讲这种,叮不懂叮不懂。”
齐梓恒灰溜溜的提着官服走了。
齐梓川在身后嘴角含笑。
就像他说的,他认识梁钰多少年了,梁钰要是真喜欢一个人就是会想方设法的赖在他的身边。梁太傅虽然被收押了,但是梁昭可没有,小太子也没有。
梁钰有一万种方法可以从齐梓恒的院子里离开,但他都没有。
可能他也想就这么待在他身边吧。
男子与男子的感情看起来也不容易啊。
不知道会不会比自己这道情关更难过一些呢?
多亏齐梓川的夺命问题,齐梓恒早早的就在大殿等候了。
他一个小小御史,站在队伍的最末端。
别人跪,他也跪;别人拜,他也拜;别人喊万岁,他跟着叽里呱啦。
齐梓恒看着前面乌泱泱的人头,他这个距离只能听个殿内的回声。于是低着脑袋开始抠指甲,抠着抠着突然感觉周围的视线都看了过来。
他抬眸,就见所有人乃至上首的龙椅上的陛下也看了过来。
“齐大人,陛下问你话呢。”
“啊......”
慌乱中有人把他推了出来,站到了两列的中央。
空旷的视野前,他看到了站在前端满脸惊愕的余大人。
他朝那个方向笑了两下算是打了招呼。
“我看着个齐梓恒也不怎么样嘛,敢在大殿上三问太傅还以为是多大的本事,这会一看真是有些憨头憨脑,我看也就这张脸还能看。”
齐梓恒听不见陛下的提问,只能听见旁边同事的嚼舌根。
他干脆不装了,指着一边说他坏话的人。
“回禀陛下,这位大人说他对此事有独到的看法。”
“上前回话。”
那位大人被齐梓恒当众一指脸都白了,他颤颤巍巍的站到中间。
“陛下,方才我都听见这位大人与旁边的人商讨对策呢,语出精妙绝伦,大人,在陛下面前就不要藏拙了,大大方方的展示出来嘛。”
“怎么?还要陛下三请四接?”
那位大人被齐梓恒这一番话说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
齐梓恒成功又把自己混回了人群堆中。
当然,这位大人答的跟个狗屎一样全篇都是口水话让座上的景意南直接脸都黑了,齐梓恒在一边偷摸笑着好不热闹。
早朝结束。
齐梓恒本着第一时间下班原则,吭哧吭哧往外冲。
结果被一个老太监拦住了去路。
“齐大人,我们主子有请。”
齐梓恒摘了官帽,做了个手势,“带路吧。”
沉香袅袅漫过朱漆门槛时,齐梓恒才看清端坐在凤榻上的人。
鎏金九凤烛台将光影碎成粼粼波光,映得皇后梁昭鬓边的东珠摇曳生姿,却照不亮她眼底翻涌的暗潮。
“太后娘娘。”
景意南登基为帝,大她一辈的梁昭自然顺理成章的成了太后。
众人只在宫外议论说太后早就被抓起来囚禁在宫中,说陛下不会给梁家任何一个人好脸色。
可事实上,陛下只处置了太傅一人。
“我不记得我与娘娘有什么旧可以叙。”
梁昭不理会他这般冷言冷语,只是自顾自的拿帕子擦拭着手边花瓣,她指甲染的鲜红,连花瓣之艳都没她手指瞩目。
“会仙楼,甲子一号房,你没来。”
这番话一进耳朵,齐梓恒顿觉连手指尖都是发麻。
他与那位大人的事情,梁昭怎么会知道,难不成是景意南告诉她的?
不对,如果景意南真的视他们母子俩为眼中钉肉中刺,就绝不会让他们活着,更别说如今还是太后的封赏。
所以,唯有一个结果。
齐梓恒喉咙晦涩。
“大人?”
梁昭此时的目光终于落到他的身上,微微侧头,抿唇一笑,点了点头。
“听说你不愿意见我,那我就换个方法让你来。”
梁昭是一直以来帮助林大人的人?
是一直帮助皇子的人?
是那个一直与太傅作对的人?
这个女人一早就知道阿雅是殿下,他是个立于人前的冒牌货?
可是,为什么?!
梁昭慢慢起身,拖着长而厚重的裙摆到他的面前,坐在他的一侧,离他更近些。
“自然是为了明哲保身。”
“垂帘听政的皇后看似风光,实则我们都是由着太傅提着操纵人偶。我如此,宇儿如此,阿钰也是如此。”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齐梓恒。
“我知道他在你府邸,有你照顾,他性命无虞,我也就不用过多把心思放在他的身上。”
齐梓恒还来不及面对“姐姐”的扫视而感到羞赧。
梁昭继续解释。
“我自幼时进京,倒也听说过先帝与太傅之间的故事。听说他二人年少时就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太傅文采斐然,武艺了得,但先帝不同,先帝太普通了,唯一一个能觊觎皇位的舒王也被皇帝给解决。先帝是个幸运的皇帝,能出生在没有竞争的皇室之中,但这也是他的不幸,他太平庸了。”
齐梓恒垂眸。
“世人都说太傅年少有为,必能成为陛下一大助力。”
“在朝中最需要人时,他将太傅派去了守城,一守就是许多年。久到风度翩翩的文弱书生竟然也有了些沉稳气魄。”
“在众多人的诋毁中,先帝逐渐厌恨上了太傅,却又因为左右无人不得不违心的去与太傅交好。他忌惮太傅的文韬武略,也忌惮太傅生的一张好相貌。于是......怕功高盖主的先帝了先出手。”
齐梓恒双手一摊,“很明显,他失败了。弄人不成反被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