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伤几日,林穆曾经来问过他,王二究竟是怎么死的,他又如何会伤重成这般样子。
齐梓恒会拳脚功夫,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他不会轻易的告诉他人。
他还记得当时他盯着手心里的褶皱,小声说道。
“我是被抓过去的,柴子叔把我放在树上后,没多久,就有一个神秘人把我从树上揪了下来。我唯恐身份暴露,只能老实跟在他身后......没想到,他竟然是要换个地方杀人灭口,我被死虐了一番后,我就昏倒了,印象里,应该是出了一个穿道袍的男人,他神神叨叨的,与王二搏斗......后面我就不记得了。”
“那人你没看清长相?他为何要救你?”
齐梓恒摇头,苦涩的说。
“我当时命悬一线,眼眶子都是淤满了血,真没看清......”
说着,齐梓恒还扯着胸膛咳嗽了两声,伤口扯着反复,又疼的他脸白了两分,仿佛下一刻他就要昏倒。
林穆深沉的看着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帮他合上了房间的门。
齐梓恒不知道他信没有。
反正眼下的局面来看,那位大人好像是一点没信,还专门摆了鸿门宴来试探他?
他脚步有些发麻。
“哎,客官,这边不能去的。”
小二捂着帽子冲了过来,齐梓恒心领神会,在小二扑过来的一瞬间,摇身一扭,跟小二一起,扑通一声摔开了甲字二号的房门。
本来身上就没好全,此时杵着胳膊肘了,齐梓恒更是脸都白了些,忍不住倒抽气。
房间里的丝竹管乐声忽然戛然而止,演奏者们都纷纷对视一眼,在房间主人的示意下,慢慢从侧门走了。
齐梓恒揉着摔疼的几处踉踉跄跄的站起来,还不忘记拉小二一把。
“哎,客官,你怎么跑这么快,这里是贵人的包间,惊扰了贵人扰了他们的雅兴就不好了。小梁大人,十分抱歉,我马上就带人出去......”
齐梓恒站在原地没有动。
也许是因为听到了“小梁大人”这四个字,也许是看到了对面的那个人。
好像同过去没什么区别。
又好像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他又靠着窗边的软榻坐着,那是他一贯喜欢的位置,因为想要将世间所有的美好都尽收眼底。
明明是随意的歪在一边,也让人感觉他的骨子都是正的。窗户大开,能看到涌进来的微风在抚摸他垂散在身后的发梢,在把玩他发尾的红绳。发虽然松散,衣领却乖巧整整齐齐的相互交叠着,层叠如莲花层层绽放。眼如墨,肤如凝,好看性感让整个京城的女子都为之尖叫的唇弯成好看的弧度。
指节分明,纤长如玉的拿着一本书。
似乎看到了不合心意的一页,他的眉头还微微蹙着。
外面的月光也被厚云遮住半个尖尖,可能仙人也有他自己的烦恼。
好他妈美。
齐梓恒听到自己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他想过万般再次相见过的景象,脑海模拟过万般再次相见的对话,也想过京城之大也不如再不见的决绝。却没想到无心插柳,竟然能在这般场景下再相逢。
“滚。”
成年低厚的声音从前面响起。
小二抖了个激灵,立刻拽着齐梓恒往外拖,把他肩膀上的衣服都捏皱了。
“是是是,我们这就走,不扰公子雅兴......”
齐梓恒看着自己被揉皱的衣角,忽然觉得有些委屈。
今日来见那位大人,他穿了一身新衣裳,还做了好看的搭配,出门的时候不少姑娘都直勾勾的看着他。
阿娘说,要给大人一个好印象,让大人知道他有在好好的长大,有做一个值得他匡扶相助的人,以后更是会做一个好君王。
不过可惜,好君王还没进来就摔了个大马趴,还叫人滚了。
他绝对不是因为梁钰没认出他来觉得委屈,绝对不是!
不过他也不想认出他吧,他齐梓恒如今在京城也算是小有名气,梁钰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早就入京了?不来找他或许就是双方最好的互不打扰,他不也没去找梁钰吗?
当年分别之际他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
现在还有什么好讲的?
他已经在李先生门下杀了好几年的鱼了,现在他的心已经如杀鱼的刀一样冰冷。
连齐梓川都已经与他淡了情分,自己又算个屁。
“松手。”
前面又想起冷漠的声音,齐梓恒脑袋昏昏,任由小二带着他走,后面还有一个要想法子试探他的大人,他现在更不能把心思放在梁钰身上。
“啧,听不懂人话?”
梁钰从软榻上下来,他没穿鞋,白嫩的脚踩在厚厚的毛毯上,一点声音没有,光洁的脚像纯洁的羽毛一样在毛毯这张湖面上来回飘荡,落下点点涟漪,涟漪层层,转眼就飘到了自己的眼皮底下,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和混在其中的酒香。
“我说,松手,然后,你,给我滚。”
梁钰冰一样的视线扫到小二拽着齐梓恒的那只手上。
小二瞬间跟手被针扎了一样,立刻弹开,还不忘记退后两步。然后就用一副见了鬼一般的眼神,看着梁钰将门口呆成大鹅的傻小子拽了进去,顺手还把门给锁上了。
小二:?
“这会仙楼用料也太次了,门还让你们两个小竹竿给撞开了。”
他拉着呆若木鸡的齐梓恒到软榻边坐下,他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气,从一边的抽屉中拿出一盏白瓶,跟齐梓恒穿着一样白白的看起来很干净乖巧。
梁钰可知道,他根本不如看起来这么乖。
阿恒是个长了尖牙的小猫,惹恼了就会亮爪咬人。
他轻轻拉开他的衣袖。
坐在榻上的那人忽然身体猛的一抖,伸出另一只手似乎一个猫爪就要拍下来。
“擦药。听话。”
这话就跟有魔咒一样,齐梓恒瞬间收手,但是依旧有些不安的轻微扭着屁股,双肩颤颤,脑袋低着不去看他。
衣袖被撩至肩膀,梁钰脸上的温润开心瞬间消失,他沉着脸,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下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和山雨欲来的吹折。
“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