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气，地上的血迹已被擦拭干净。
但床榻边的地毯上，仍能看到几滴暗红色的痕迹。
谢浔蹲下身，用指尖沾了一点残留的血渍，放在鼻尖轻嗅，眉头瞬间拧紧：“这不是寻常的毒药。”
梦月追问道：“什么毒？”
“寻常毒药要么腐心，要么断肠，气味或苦或腥，但这血里，带着一股……阴冷的腥气，像是……”
谢浔顿了顿，声音凝重：“像是传说中邪祟用的‘蚀魂散’。”
邪祟作案？梦月心头一震。
“邪祟组织，行事诡秘，手段残忍，据说能用活人炼药，能驱策阴物杀人，与之前死去的尸体相差不大。”
谢浔见状，附和着点头：“这手法太像了，蚀魂散见血封喉，死后七窍流血，且会在尸身留下淡淡的黑气，寻常仵作查不出来，只会以为是急病暴毙。”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空荡荡的房间：“二皇子虽有嫌疑，但他没必要用邪祟的手段，暴露自己。除非……”
“除非他与邪祟组织有勾结。”
梦月接过他的话，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盘棋，就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
窗外传来禁军换岗的脚步声，两人迅速隐入阴影。
“我们得找到证据。”
梦月压低声音，眼里闪过一丝坚定，：“不仅要还太子清白，还要揪出背后的人。”
夜色更深了，东宫的宫墙在月光下投下长长的阴影，像一张张开的巨网。
二皇子的寝殿“月照轩”外，侍卫巡逻的脚步声规律如钟。
梦月与谢浔隐在假山后，借着月光打量着那片灯火通明的院落。
二皇子向来谨慎，连睡觉时都留着十名精锐侍卫，寻常人根本近不了身。
“白日里搜过书房和偏厅，只找到这些。”
谢浔从袖中摸出几张纸，低声道。
纸上是二皇子与官员的密信，字里行间皆是许诺高位、划分利益，还有几页账簿，记录着他如何用重金收买东宫旧部，将太子经营多年的势力一点点蚕食。
证据确凿，足以证明他构陷太子，却丝毫没有提及邪祟组织的痕迹。
梦月捏着那些纸，眉头紧锁：“他藏得太深了。”
白日的搜查已惊动侍卫，若再逗留，必生事端。
她看了眼月上中天的位置，心中已有计较：“你在外接应，我夜里再来。”
谢浔眸色一沉：“太危险了。”
“放心，我自有办法。”
等到夜色如墨，一道身影窜进了宫内。
梦月指尖泛起淡青色的微光，这次为了查明真相，直接使用了伤身的勾魂术：“他的梦境，总会说实话。”
深夜三更，月照轩的灯火终于熄灭。
梦月如一片柳叶般落在寝殿屋顶，屏住呼吸，指尖按在瓦片上，口中念念有词。
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青光顺着屋檐渗入，悄无声息地钻进窗缝，落在床榻上熟睡的二皇子眉心。
下一刻，她的意识已踏入一片迷雾。
这是二皇子的梦境。
眼前是东宫的回廊，少年时的二皇子正躲在柱子后，看着太子被皇帝牵着手，接受百官朝拜。
他的眼神里没有羡慕，只有冰冷的嫉妒。
梦月直接切入主题：“太子是你害死的吗？”
梦境瞬间变换。
画面里，几个黑衣人正跟踪太子，他们拿着纸笔，记录着太子的行踪：“三月初七，太子私访城南茶楼，与商户密谈半个时辰”
“四月初二，太子独自进入西郊别院，院内传出孩童哭声”……
“他以为自己做得隐秘？”
二皇子的声音带着嘲讽：“我早就派人盯着他了，你知道吗？那茶楼根本不是寻常茶馆，是他暗中联络朝臣的据点。”
“还有郡主！”
二皇子的画面里一个笑靥如花的少女，正是意外身亡的荣安郡主。
“她是贵妃最疼爱的侄女，却死在宫外附近，身上的玉佩被人捡到，上面有太子的指印！不是他杀的，还能是谁？”
画面再次流转，是二皇子与几位官员在密室议事。
“太子失德，私通朝臣，残害百姓，逼死郡主……桩桩件件，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二皇子拍着桌子，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证据’送到父皇案头，再让东宫的人‘不小心’说漏嘴……”
接下来的画面，便是百官弹劾、皇帝震怒、太子被禁足的全过程。
“所以，你只是构陷他，却没杀他？”
梦月追问：“那他身上的蚀魂散，是怎么回事？”
二皇子的身影在梦里晃了晃，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蚀魂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被禁足后，我就没再碰过东宫的人。”
梦月紧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梦境的缝隙里找到破绽。
突然，画面角落里闪过一个身影。
那是个穿着蟒袍的老者，正与二皇子低声交谈，两人神态亲昵，老者拍了拍他的肩，像是在传授什么计策。
“他是谁？”梦月指着那老者。
“墩亲王。”
二皇子的语气带着尊敬：“他是父皇的弟弟，在朝中我对他最信赖，一直劝我‘当断则断’，这次能扳倒太子，多亏了他老人家从中周旋。”
梦境到这里开始模糊。
二皇子的身影渐渐消散，只留下一句：“太子罪有应得……我没做错……”
意识抽离的瞬间，梦月只觉得心口发沉。
回到现实，躲在暗处的谢见她脸色苍白，连忙扶住她：“怎么了？”
“他确实构陷了太子，但他没说谎，梦里没有邪祟的痕迹。”
梦月低声道：“但他和墩亲王走得极近，那老者……或许才是关键。”
谢浔见她不瞒着自己了，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半夜总是不见她的身影，原来，她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有本事。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寒意。
陷害太子的人找到了，可毒杀太子的真凶，依旧藏在暗处。
而那个神秘的墩亲王，又在这场阴谋里扮演着什么角色？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