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寻歌在新的叹息声中醒来。
望着窗外的时间长河,她还有点恍惚,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音乐。
以及,她肯定了一件事:「嬉皮」确实是那个世界的统治者……
一开始岸上的鱼人和天蟹的关系还算平和,确实如天蟹所说,鱼人敬畏能控制海水的天蟹。
可是这种敬畏产生的根源在于神秘,于是在天蟹频繁上岸玩耍后很多东西开始逐渐消失。
于是鱼人开始搞事,天蟹发现后直接将鱼人的经济弄崩了,崩到混乱的地步,然后开始长达几十年的和平了…
直到记吃不记打的鱼人又开始搞事,然后经济又被弄崩,再来几十年的和平……
虞寻歌打算回去就制定规则限制一下天蟹……
她感觉这个种族随便抓一只都能进华尔街。
可是她随机到的那些视角,都没有近距离操作过这些金融战,「嬉皮」并没有试图让她学会这些金融手段。
它好像更希望她能记住那些古怪的乐器、那些失传的乐谱、还有那些在天蟹中流传的故事,以及一个又一个几乎所有天蟹都听说过但却有很多天蟹还没去过的商店。
虞寻歌并不清楚天蟹如何操控海洋与经济,但她对这些商店为何会如此有名、它们的布局、明星产品的种类和制作工艺等信息如数家珍。
就连那几次上岸,都像是让她去了解鱼人这种生物,还涉及到一段能解答为什么天蟹生活在海里,鱼人却在岸上的历史。
这让她想到了「璀璨」,那个世界也是如此。
那个世界也教过她宝石加工的知识,可比起让她学会如何制作宝石,倒更像是让她成为一个记录者。
火彩族宝石加工前的习俗——天气、季节都有讲究。
挑选宝石的偏好——火彩族根据瞳孔心脏宝石颜色和种类的划分出36个族群,每个族群都有自己绝对不会制作的宝石颜色和种类。
还有失传的配方……
虞寻歌走到书桌前,双手张开撑在桌沿边。
——“你就像一段行走的历史。”
她想她可能知道这些世界想让她做什么了。
这些世界当然喜爱那些卓越非凡、为它们战斗到最后一刻的玩家,可那些天才,那些传奇的领袖、君主只要他们愿意,她们有能力记录自己的传奇一生。
而这些随着世界破碎而消失的历史与文明却再也无人知晓,没有任何一个生灵能知晓这个世界上值得记录的一切信息。
那些活下去的生灵带着各自所知晓的历史与文明前往新世界,却不一定有能力或心情去复原重建曾经的一切。
这就是那些世界所遗憾的。
它们并不为单独某一个生灵的成败而遗憾,它们也不为自己感到遗憾,它们为那些在战争中彻底消失的、在游戏时代降临后或许不再有太大作用与意义的东西遗憾。
“哎。”
她竟也发出一声叹息。
她一时无法理清自己怎么就被推到了这一步,还在为「载酒」生死存亡以及未来何去何从而发愁的她,竟要记录其他世界的文明吗?
她问:“距离下一个码头还有多远?”
自她醒来后,因她周身萦绕的气息而不敢打扰她的三花和b80齐齐回神,三花道:“最快40分钟。”
闲着也是闲着吧……虞寻歌这样想,于是她开始从扭蛋机里翻找纸笔。
当她从扭蛋机里掏出一沓皱巴巴的她用来记录炼金心得的笔记本和一支能自动填充墨水的羽毛钢笔时,两声焦急惊慌的叹息声在船长室响起。
两缕光芒冲出她的身体,化作了一本一看就精美非凡的羊皮笔记本和一支华贵到宛如传说级装备的钢笔。
虞寻歌:“…………”
她感觉自己听到了类似“笔给你!”、“用这个用这个”的声音……
她默默收好那些从赫奇帕那里薅羊毛薅来的纸笔,接过几乎要怼到她脸上的笔记本和钢笔。
不对啊,哪儿来的!
她打开自己游戏界面一看!
【世界叹息】:2(「璀璨」、「嬉皮」世界叹息陷入短暂休眠,休眠时长3个星海日)
还好还在,只是暂时冷却……不然她怕自己写出「璀璨」和「嬉皮」这两个世界的黑稿。
用【时钟倒转】将【欺诈之花】的冷却效果减半,金色雨幕在她身后化作一把椅子,虞寻歌坐下,打开笔记本。
很好,不愧是和【世界叹息】有关的好东西,撰写人不仅可以随时修改错别字并对一段话进行加减,复制粘贴撤销应有尽有,写好后还能移动各个篇章。
近乎完美的笔记本,如果能连接键盘就好了……
至于那只笔也很全面,可以切换笔刷和字迹颜色……这不会还让她写着写着画几张图吧!!
虞寻歌往后翻了几十页,下意识给自家「载酒」留出位置,但翻了几页一想不对不对,又赶紧翻了回来——留什么留,正要写的东西不太吉利啊!
只留了几页作为目录,然后她提笔写下了第一个世界——「璀璨」。
时间也不多,万一她也活不长呢,先列个大纲写着吧。
【暴躁月亮】飞了起来,将桌面照得越发明亮。
【猫的理想】在两只猫爪的掌控下缓缓转动,载着她驶向下一个世界码头,迎接下一声叹息。
……
枫糖站在船尾吹风。
这个神明游戏的游戏节奏并不算紧张,虽然每小时都要入侵和反入侵决斗,但一旦完成决斗,玩家就可以休息等待入侵次数的刷新。
——“今天有看到她的船吗?”
松瑰在她旁边停下,递过来一杯热茶。
枫糖也坦诚,她没有否认自己在看什么,接过热茶后答道:“没有。”
松瑰没有离开,她也看着时间长河的尽头。
——“今天有看到她的船吗?”
桃冕,这艘战争游轮上最后一只橡枭也来了。
枫糖和松瑰齐齐摇头。
这三位橡枭倒也不是真的那么关心载酒寻歌的死活和进程,她们会这样,是因为就在几天前,战争游轮经过了「森海」的世界码头。
世界码头上的那轮有一根长长的树叶卷成的月只剩下轮廓了。
「森海」死去后残留的月亮被她吃掉了。
可就算真的遇到她,她们大概也不会问。
当初载酒寻歌吃掉「璀璨」世界的【世界叹息】时,枫糖等人还在疑惑,为什么暴怒祷告不好奇?不堵住载酒寻歌问一问「璀璨」的遗憾到底是什么?
可轮到「森海」,她们忽然就懂了。
暴怒祷告在害怕。
害怕「璀璨」世界的遗憾里有反游戏入侵的失败之战,害怕「璀璨」的【世界叹息】里有对自己的失望……
哪怕他已经强至18阶,但面对「璀璨」的叹息,他只能怯懦的后退再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