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吞齐一身水绿衣裳,外披火色裙袍。
如今有了正形,也不癫了,眼神清澈夹杂冷冽。
若非常年累月的身居高位与戎旅生涯带来的那份压迫感,如今端坐模样还有几分大家闺秀之感。
禁欲系御姐……
青丝盘成个凌云髻,简单配着支银色簪子,素雅气质一下子便凸显。
而最令苏瑾无语的是,这货竟然还打了耳洞……
两个耳垂上带着的,是红色流苏耳坠,艳如流霞,灼如束火,配上那高冷模样,莫名多了几缕柔情的同时,又凭添三分侠气。
该说不说,师吞齐这货的审美的确在线。
之前男儿装虽袒胸露乳,但那穿搭即便以苏瑾看来也很高级。
如今女儿装,又自带仙侠之气,真有几分养眼。
“师大帅平时治理部下管辖州府之时,也是这般穿搭的?”苏瑾率先打破沉默,没话找话聊。
这师吞齐倒是不犯病了,却又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归宗之后频繁汇报说要见自己,只言有要事相商。
如今见着自己了,又直盯着自己看,半点话不说,哑了似的。
“如今归宗,只当放个小假,便穿些自己喜欢的衣裳。
往日里办公,自不会带着簪子,亦不会穿颜色太艳的衣裙,淡妆变更不会化了。
在其位得其权,理政治军、牧治下之民,自当从简干练,需一丝不苟,又哪能随心所欲?”
师大帅眨眨眼,脆生生说着,字正腔圆。
苏瑾:???
这时候,他是真想替师吞齐把把脉,看看对方是不是病情加重了。
这怕不是抑郁症变成双向的前奏?
“那……那着实辛苦师大帅了……”苏瑾努力微笑着:“那师大帅此番这么急着来寻本尊,可是为了南征之事?
此事急不得,如今北面初定,本尊也正与对方谋求更长久的和平,我宗短时间内更需休养生息……”
“南征之事不急。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重,天时地利人和也,怎能盲目妄言,急于一时?”
师吞齐再次将苏瑾的话打断,竟有了几分唐奇英的做派。
苏瑾:???
不是!师大帅你到底是怎么了?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救命啊!师吞齐是不是被谁给夺舍了啊!
快把之前那个疯子师还给我啊!!
这出自师吞齐之口,明明很正常,也是身为一国之帅该说出来的话,一时却把苏瑾给整不会了。
他张了张嘴,越发觉得自己该给师吞齐看看病了,也组织着言辞,不想又让气氛陷入似之前一般的沉默与尴尬。
对方不是回来述职的么?那就问问她这些时间的工作情况。
却还不曾开口,师吞齐却主动解释起来:
“我宗不是要举办祭祀宗庆了嘛,我也半年多没见过你了,便借着述职的由头早些回来,也想着早些见见你。
就这般简单,没你想的那么些弯弯绕绕。”
苏瑾:……
真诚,果然是最大的必杀技。
一直游刃有余,与别人对话从没落过下风的苏瑾,今天算是连栽了好几个跟头。
细细想来,他与师吞齐的交往过程中,好像也一直没占过什么便宜。
这货,当真是天克自己。
“晚上一起吃个饭?
圣主大人你若觉得属下辛苦了,便以此单独犒赏一下属下?”
苏瑾那边被一直控在了无语状态下,师吞齐这边却发起了不间断的攻势。
“改日吧,本尊今天有……“
“啊?改日啊……
可我现在还没恢复女儿身……,你好这口?那……那你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
苏瑾:???
好家伙!师吞齐你特么是不是有病啊!你是怎么做到,能一本正经说出这般虎狼之言的?
苏瑾抚额,看向没有半点玩笑模样,真就认真开始考虑起来的师吞齐,心中顿生一股无力之感。
主要辩妄效果此刻也给出了反馈,那货是真在认真考虑,而不是玩梗。
……
“我的意思是,我今天有客人要来。单独备宴款待大帅之事自无问题,却需等些时候。”
“怕不是推脱之言。若是唐奇英、应嫣旖等人,都不需开口你也会私宴以待,唯独对我却避如蛇蝎。”
师吞齐凝眉,眼中有很努力的模样,似乎想展现出楚楚可怜的情绪。
她依旧努力的“直言不讳”着,可表情略有松动。
苏瑾终于瞧出了些端倪,此刻在师吞齐脸上看到了些因即将破防,展露而出的之前熟悉的模样。
却有一点,苏瑾并不清楚,这时的师吞齐,内心也正自言自语般怒骂着。
被她骂的对象却不是苏瑾,而是某些极为特殊的存在:
“这就是你们教我的,能让苏瑾对我大为改观,乃至觉得我未来可以母仪天下的套路?
你们这群**!
一直用执念纠缠我,将我弄的疯里疯气便罢了!
现在又说什么决定不再逼我了,要与我和解,然后尽出些馊主意!
现在那苏瑾怕不是认为我病的更厉害了!
啊!!!你们这群***!
你们决定不逼我了,就立刻从我灵魂中滚出去啊!!!别一天天哔哔赖赖的,没完了?!”
师吞齐心中所骂之人,自是因她家族史所致,一直纠缠着她灵魂,致使她疯狂的先祖残魂们。
算是她师家……准确些说是史家的列祖列宗了。
不得不说,师吞齐孝是真的孝……
而此刻,厅外传来一声脚步之声,似慢,却又带着奇特韵律。
须臾间,苍老之声便于苏瑾耳中响起:“阿弥陀佛,佛子,那客人来了。”
净身大师不曾入得房内,只以传音之法通知。
于是,苏瑾起身,朝师吞齐歉意一笑:
“你看,我客人到了,我得招待他。
其实本也能带上师大帅一起的,可这次的客人是北国童家族长,而师大帅你又曾为北国之帅,所以……”
苏瑾如是说着,言辞间的暗示很明显了,那就是要师吞齐赶紧走,别继续缠着自己发疯了。
却还是本能的客气了一下:“当然,师大帅你自己若是不介意,那我带着你一起也是无妨的。”
师吞齐这边刚骂完了自家祖宗。
再听得苏瑾之言不似作伪,方觉自己刚刚还真误会对方了?
“童玄命?他来横刀岭做甚?”
苏瑾与对方的关系,自不会逢人就说,乃至还有着一定程度上的隐瞒。
虽然布局深远,却因其特殊,真算不得要拿在台面上言明的军国大事,所以不曾特意与其他人说得。
故而师吞齐当下还真不知这其中原委。
按说,她其实也不想见那童玄命,多多少少都有些尴尬。
却想了想,咬咬唇,也站起身来:
“我不介意,你带我一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