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3章 东征军的内部整风
就如同唐朝白江口之战一样，坛之浦海战结束后，彻底将日本人给打醒了。
日本推行院政，四百多年前的“壬申之乱”，让藤原氏这个外戚成为日本国的权臣世家，天皇愈发变得像是傀儡一般了。
但随着旧派贵族的没落，以源氏、平氏为代表的中下级武士阶层开始崛起，偏偏在这个关键转折期，平氏遭遇了三日月山之战的惨败，源氏跟随藤原赖长，又遭受了坛之浦海战的惨败。
一场陆战、一场海战，就将平氏、源氏好容易积攒的家底都给打没了，尤其是源氏，坛之浦三次海战，族中精英人物折损多半，日本的武士阶层刚有壮大的苗头，就被汉军一脚踢散。
惊恐的藤原赖长逃回了平安京，不住地号召各地贵族勤王以抵御汉军可能的登陆作战，但坛之浦海战让藤原氏的威望大减，崇德天皇突然发现，自己貌似可以收回一些权力了。
尽管汉军并没有挟大胜之威，就立刻发起对本州岛的进攻，但风声鹤唳之下，从周防国向东到平安京，濑户内海诸国纷纷集结了大量兵力，沿着海岸修建防御工事。
在坛之浦海战结束后，长门国的大藏氏立刻联络了已经改为汉姓刘氏的筑前国原田氏，表示愿意向中原称臣。
不投降不行啊，折彦质领两万余朝鲜兵，就在筑前国驻守，随时都能够越过长门海峡攻入进来，而且先前阮小五、阮小七等水师将领对长门国西海域发起了连续不断的袭扰，沿海渔民已经不敢随意出海了。
但这个世界上，总有人投降得更快。
崇德天皇趁着平氏、源氏折损实力收回了部分权力后，便立刻派出使者，恭敬地请求和谈，情愿奉中原王朝为宗主国。
不服软不行啊，日本已经彻底失去了制海权，以汉军的手段，濑户内海对朝廷水师和义勇水师彻底不设防，还有抵抗的必要么？
这一次阮小二也终于愿意与日本方面认真谈一谈了，他的要求不高，日本需要割让石见、佐渡二国，日本不得继续使用“天皇”，只能用“国王”为号，必须派皇子、贵族子弟入中原求学，同时日本国内一应矿藏，必须由日本与中原联合开发。
这个条件实在太苛刻了，丢土地、丢面子还要丢钱，日本派来的使者根本不敢答应。
“不答应时，那我便自取之！”
阮小二态度依旧强硬，直接将使者礼送回去，然后便下令，要求张顺配合折彦质，领兵进入长门国。
石见国就在长门国东北紧挨着，那一座传闻中的银山就在眼前，只要占了石见银山，一切都好办！
自发起东征以来，朝廷投入是巨大的，跨海远攻，朝廷几乎将长江入海口以北沿海可以远航的船只都调动了，而朝廷收益是什么呢？
一个不完全占领的九州岛，十多处规模不大的矿场，这些矿场的产出显然是无法弥补朝廷前期投入的。
至于义勇水师从九州岛诸国抢掠的倭人奴隶，那是朝廷为了使民间受益而采取 的鼓励行为，并不计算在朝廷收益之内。
接到阮小二命令时，折彦质在筑前国也很发愁，实在是朝廷派来的以高丽王国时期军队为主力的朝鲜兵，纪律太差了。
三日月山之战说白了就是少量汉军为主力，这些朝鲜兵打得很一般，折彦质希望朝廷能够抽调部分汉军低级军官前来补充一下，故而他请求暂缓向长门国的推进。
朝鲜兵有一个特质，那就是非常善于狐假虎威，折彦质手下少量的汉军将士，由于朝廷军饷发放及时，所以军纪还不错。
但朝鲜兵短时间内还没有完成身份自我认知的改变，仍旧带着许多高丽王国时期的习气，在筑前国驻扎期间，甚至发生了朝鲜兵轮奸投降汉军的倭人小贵族家中女子的事件。
若是漠北人干出这种事情，折彦质还好处理，毕竟漠北人可以算是中原的雇佣军和仆从军，但朝鲜已经成为行省，这些士兵仍旧如此表现，折彦质便不得不上了手段。
犯事的朝鲜兵，领头的小军官被斩首，其余从犯皆挨了军棍，然后遣送回朝鲜，充当修路工，三年之后方可脱罪。
故而这一段时间，折彦质一直在整顿纪律，他自己都觉得臊得慌，毕竟奸淫妇女这种事情，哪怕汉军攻灭女真和西夏都不曾犯过，因为朝廷监督得相当严格。
朝廷允许官兵在休假时逛青楼，但绝对不允许占领期间松开裤腰带。
良好的军纪和风气形成艰难，变坏却是极其容易的，这一点折彦质相当清楚，汉军为什么能够百战百胜，不就是因为纪律严明么？
为此他特意上奏请罪，并去信给朝鲜的刘锜、欧鹏等同僚，希望他们在训练朝鲜新兵时特别注意。
可以说折彦质的惩罚和一番补救是相当及时的，迅速安定了筑前国投降的诸多倭人小贵族们的民心。
既然折彦质在整顿军纪，阮小二便放缓了出兵的要求，也行文各处，包括义勇水师在内，整肃队伍和纪律。
日本好歹是个数百万人口的国家，不是那么容易征服的，而且日本不像朝鲜，朝廷可以快速引导朝鲜人攻日本从而转移内部矛盾，那么该如何快速引导日本人转移内部矛盾呢？
四周已经没有一个值得抢劫的对象了，要知道朝廷为了引导草原势力，连可萨突厥汗国这个遥远的目标都找了出来。
于是坛之浦海战结束后，东征汉军便在折彦质的示范下，主动开始了内部的纪律整顿，并没有得意忘形，也没有趁机冒进。
消息传到京师时，王伦也忍不住夸赞：“折彦质真良将也！折家后继有人，不愧先祖之壮烈啊！”
此前王伦的注意力，更多是放在了韩世忠、岳飞、吴玠等名将身上，他现在才意识到，本朝的良将种子从来都不缺，他也应该将目光向下看一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