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雨萌稍稍有空的时候,还是经常会去乌泥村,经常去王友田的菜地。
王有田的菜地里的菜已经长势喜人了。
碧绿的生机肆意蔓延。
油麦菜叶片舒展如翡翠羽翼,表面凝结的晨露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光芒,轻轻一碰便滚落泥土;菜心挺直腰杆,顶端抽出的嫩黄花穗在风中轻轻摇曳,招惹来几只蜜蜂嗡嗡盘旋。
一排排整齐的生菜像碧绿的小圆盘,层层叠叠地挤在一起,叶片上细密的纹路清晰可见,泛着新鲜的光泽。
看来王有田真的是改掉了懒惰的毛病,对这片菜地下了功夫。
省文物局、省旅游局租用了村委会的两间办公室,对村后的卧龙山进行细致的考察规划,准备将其打造成世界文化遗产公园、同时,未来申报5a景区。
书记都看好这里当然不能扫了书记的兴,而且这里确实挺有开发价值。
乌泥村的“围炉夜话”也引起了省委宣传部的重视。
虽然是百万干部下基层,书记下基层的点宣传部自然须更加关注。
书记发现南明绍武帝墓以及南明最后的都城都是值得大书特书的。
但这些都不是“典型”。
属于无巧不成书。
无法形成“典型”推广。
书记对乌泥村的“围炉夜话”推崇有加,这让很有政治站位的宣传部部长王泰山眼前一亮!
省委宣传部完全可以根据乌泥村的“围炉夜话”进行深入发掘,把这一做法向全省推广。
宣传部的秀才们对污泥村的“围炉夜话”进行了精炼和概括,即“五个桥梁”:
一是“围”出了村民们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桥梁;
二是“围”出了基层的稳定的桥梁;
三是“围”村民们谋求发展的桥梁;
四是“围”出了村民们希望的桥梁”
五是“围”出了村民们和谐的桥梁。
五个“桥梁”的论述也获得了省委书记徐雨萌的高度赞同,经宣传部这么一总结,看上去平常普通的乌泥村“围炉夜话”,瞬间变得高大上。
“书记,月底马上要召开全省宣传部长会议,乌泥村的‘围炉夜话’将作为典型向全省推广。”借着汇报工作的机会,王泰山向书记汇报说。
“为什么非要等到月底的全省宣传部长会议呢?未免太形式主义了———既然乌泥村的‘围炉夜话’有推广价值并已经形成经验,宣传部现在就可以推广吧?”
“那下午我就签发。”王泰山马上说。
徐雨萌除了参加乌泥村的围炉夜话外,还参加了乌泥村党支部的民主生活会。
委书记参加村里的支部会议,让村支部江松书记瞬间紧张起来。
他抬头望向端坐在党员中的徐雨萌,深吸一口气才开口说道:\"徐书记,今天您能亲临我们乌泥村支部民主生活会,这是我们村支部的光荣。您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不仅是对我们基层党建工作的重视,更是给我们这些扎根乡土的党员们送来最宝贵的指导。\"
他顿了顿,\"这段时间,咱们村借着'围炉夜话'的东风,处处都在发生变化,今天这场民族生活会,既是向您汇报工作,更是恳请您给我们把准方向、敲打不足,让我们往后的步子能迈得更稳、更踏实!\"
江松的这些话很官方,没办法,省委书记来了,总要说一些官面上的话。
徐雨萌微微一笑,目光扫过会议室里略显局促的党员们,语气温和又不失恳切:
\"江书记的讲话我可不太赞成啊,同志们,我今天把'省委书记'的头衔留在了村口,只带着党徽来报到,我今天和大家一样,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党员,咱们这场民主生活会,不搞'你讲我听'的汇报会,也不做'我说你记'的指示会。\"
她将笔记本摊开放在膝头,\"我就是想和大家唠唠真心话———比如党员带头遇到过哪些难处?卧龙山开发规划里,大伙觉得哪些地方还得再商量?甚至我们乌泥村未来该如何发展,都能摊开来说。\"
她伸手虚按想要起身汇报的老党员:\"不用紧张,批评与自我批评不是挑刺儿,得把问题晒在明处,才能找到好法子。今天咱们不谈成绩,只谈不足,我先起个头———我发现今天来参加民族生活会的党员,除了江书记是30岁之外,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党员、老同志,明显的存在着新鲜血液不足———比如说如何吸引年轻人加入我们的党组织,就是一个很好的话题,所以同志们别把我当客人,把问题、意见都抛出来,咱们一起敞开了聊。\"
虽然书记嘴上说是以一个普通党员的身份来参加今天的民主生活会,但实际上,谁的心里都不可能把徐雨萌当成一个普通的党员。
毕竟省委书记的身份就在那里放着。
如果你真把徐书记当成一个普通党员,那就未免太幼稚了。
就像刚刚徐雨萌抛出的这个话题。
当然是有的放矢。
现在农村里的年轻人对入党不感兴趣,已经严重影响了农村基层组织建设。
徐雨萌也希望借同乌泥村基层党员接触的机会,发现农村年轻人不想入党的真正原因,发现问题,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现在这个问题已经引起了河东省委、省委组织部的重视。
知道书记的真实意图后,这个民主生活会反而好开了。
书记提出的这些问题,作为村党支部书记的江松心里当然比谁都清楚。
他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谨慎的说:“书记,不瞒您说,随着现在经济的发展,我们村里的大量年轻人都已经进城去做生意、或者务工了,他们的生活环境其实已经半脱离这我们乌泥村了,虽然户口还在我们乌泥村,其中有不少人已经在城里买了房,甚至孩子都已经接到那边上学去了,只有在重大节日或者重要事情的时候才会回村里一下,你说这些年轻人是我们村里的人,确实是,但你要说不是我们村里的人,也确实不是,他们就像存在于村里和城市之间的真空。”
江松如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