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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距离高考37天。

警察找到学校的时候,隋夜正在上第二节数学课。老陈把她叫到讲台边,先是跟她核实了一下昨晚的事,然后才对她说,派出所那边抓到了敲头狂魔,让她去派出所认一下人。

隋夜有些愣,茫然地看着站在门口的中年男人,他穿着警服,没戴帽子,身材略微有些胖,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见她投递过来的茫然眼神,笑着说:“早晨有人报警,说你在机械厂附近的胡同被人跟踪袭击,特意过来找你去认一下人。”

隋夜马上就想到了陆琛,昨晚她实在太害怕了,根本没想到要去报警,还是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陆琛跟她说,明天一起去警察局一趟。结果昨晚老隋和徐女士之间奇怪的气氛扰乱了她的心绪,第二天一早就把要去警察局的事给忘了。

不过幸好陆琛没忘,还去警察局报案了。

见她微微发呆的模样,警察大概以为她在害怕,安慰说:“你不用害怕,认人的时候隔着玻璃,里面的人看不到你。”

隋夜其实也不是害怕,就是有点紧张,至于紧张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直到上了警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梧桐树像剪影一样从眼前一一闪过,她才扭头看向驾驶座上的警察,问了个特别蠢的问题,她说:“叔叔,她会坐牢么?”

警察说:“还不好说,要去找其它的受害人指认。还要找些证据。”

隋夜寡淡的“哦”了一声,开始四下里打量这辆警车,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做警车,而且说不定不久的将来,她还会因为指认了敲头狂魔成为莲花区小孩子口中的英雄,或者神探?

派出所离学校不远,开车不到15分钟就到了,下车前,警察问她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一会儿让大人来陪她。

她说不用了,家里大人都忙着工作,一会儿她自己回去。

警察点了点头,领着她走进派出所一楼。

一进大厅,就见陆琛坐在大厅右边的椅子上。他穿着一身黑色卫衣,带着金属框眼镜,修长的身躯握在狭窄的椅子里显得有些委屈。看见她走来,他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迎过来,一边同她身边的警察打招呼:“宴叔!”

隋夜这才知道,带她来的警察姓宴,挺少见的一个姓。

宴东北领着他们进了办公室,里面有个年轻的警察正在路笔录,一个染着红头发的男生背对着门坐着,头顶惨白的一圈绷带格外显眼,隋夜一下子就认出是红毛。

红毛是敲头狂魔第一个袭击的人,之后还有三个陆陆续续被敲头,都是夜里喜欢在街上闲晃的小青年。

听见门开的声音,红毛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见到隋夜的时候愣了下,下意识伸手捂了一下耳朵。

一旁的陆琛连忙问她:“你认识?”

隋夜含糊说不认识,在徐寅学校外面见过。

红毛的眼中瞬时露出一股感激,他刚才真怕隋夜把他堵初中生要钱的事说出来,这事儿要是被警察知道,免不了又是一顿教育。

隋夜没理他,径自走到那个年轻警察对面坐下,宴东北绕到对面,倒了杯水递给她:“你先给我讲讲昨晚具体怎么回事,然后再去认人。”

她接过茶杯“嗯”了一声,刚想说话,对面的年轻警察站起来,招呼着红毛离开。

直到红毛和年轻警察出了门,宴东北才让隋夜开口。

她看了一眼一旁的陆琛,仔仔细细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你看清跟踪你的人了?”宴东北问,她点了点头,“看清了,陆琛哥的手电筒蛊光线正好打在她脸上。”

宴东北点了点头,合上笔记本,又问了一遍陆琛,陆琛说昨晚他从学校回来取材料,正经过那条小路路口的时候听见有人呼喊的声音,便急忙跑过去帮忙,就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的正举着砖头追隋夜。他把手电筒的光亮往对方脸上照,刺眼的光亮让她动作迟钝许多,他趁机冲过去救隋夜。

“后来呢?”宴东北问他。陆琛说:“跑了,这个时候莲花机械厂的员工正好倒班,有人从那边过来,她就跑了。之后我送她回家,本来约好早晨一起来报案,她学校有急事,我就先来了。”

隋夜心里暗暗愧疚了一下,明明是她把这件事忘记了。

“你们俩以前认识?”宴东北突然问,陆琛笑了下说,“我们住在一个教职工家属院,住对面楼。”

宴东北“哦”了一声,然后招呼他们去认人。

那是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间,宴叔叔先是领着陆琛进去,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陆琛出来让隋夜进去。房间里用一道半是玻璃的墙隔着,玻璃对面是一个空房间,她不知道对面的人能不能看到自己,心里有些紧张。

宴东北让她别紧张,对面的人看不到这边。

过了大概两分钟,对面那个小房间的门打开,陆陆续续有四个人走进来,两个男的,两个女的,其中一个扎着马尾辫,穿着莲花高中校服的女人正是傻子春娇。她和平常一样,干净、整洁,只是眼神和其他人的愤怒、讥讽、或是紧张都不一样,清澈得有些无辜。

可是隋夜记得昨晚她这张脸上狰狞的表情,心头实在难以涌现任何同情。

宴东北让她好好辨认,到底昨晚袭击她的是哪个人?

她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举起手指着傻子春娇说:“是她,看得真真的。”

指认完,宴东北要开车送他们回去,陆琛说他一会就要回学校,自己坐公交。

“那行,我就不送你了。”宴叔叔送陆琛出门,然后开车送她回学校。

在车上,隋夜问宴东北怎么认识陆琛的,宴东北说,陆琛父亲以前是他的同事,后来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

隋夜没有问什么任务,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过。陆琛一家是前几年搬到教职工家属院的,陆妈妈一个人带着陆琛和陆洋。陆洋身体不好,陆妈妈在莲花机械厂谋了个会计的工作,有时候工作忙,陆洋会来她家吃晚饭,徐女士挺喜欢那小子的。

陆琛考上青大后,陆家在家属院出了好大的风头,人人见了陆妈妈都要夸几句陆琛,只是陆妈妈似乎并不是特别开心。

以前大家都觉得陆妈妈是离婚带娃,今天才知道,原来陆琛的爸爸是警察,可惜陆琛从来没说过。

后面两人聊了些家常,宴东北问她怎么不把这件事告诉父母?又问她现在的班级怎么样?复习进度如何,他有个儿子也上高三了,因为他工作调动的原因,打算这几天转到莲花高中这边参加高考。

隋夜说父母忙,不想麻烦他们,又说自己班成绩一般,如果他儿子成绩好的话,可以去5班,那边学习氛围好,二模成绩出来后,有一半以上都够985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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