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陆站在无尽深渊的边缘，脚下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是宇宙的尽头。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要窥探那深渊的深处，但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着。
他的指尖凝结着一张破界符，那符文闪烁着淡金色的光晕，仿佛是从黑暗中透出的一丝曙光。这破界符是他历经千辛万苦才炼制而成的，它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可以破开虚空，穿越世界的界限。
然而，在他的脚下，是翻滚不休的暗紫色雾气，那雾气如同恶魔的咆哮，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气息。雾气中隐藏着无数的空间裂隙，这些裂隙就像是一张张饥饿的嘴巴，随时准备吞噬任何靠近的物体。
即使是元婴修士，一旦被这些裂隙吞噬，也会瞬间被撕裂成无数碎片，消失在无尽的虚空之中。所以，寻常修士别说靠近这无尽深渊，光是听闻“无尽深渊”这四个字，便会吓得两股战战，脸色苍白。
但王陆并没有丝毫的畏惧，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深渊的底部，仿佛能穿透那层层的雾气和黑暗。突然，深渊底部传来了一阵沉重的呼吸声，那声音如同雷鸣一般，在这寂静的深渊中回荡着，让人的心神都不禁为之一凛。
“还磨磨蹭蹭的？”王陆扬声喊道，声音裹着一丝灵力穿透雾气，“再不走，等那些守界老怪物反应过来，你我今天都得交代在这儿。”
雾气翻涌得更剧烈了，一道庞大的阴影缓缓上浮。先是覆盖着暗金色鳞片的巨爪探出，爪尖碾碎了几块悬浮的黑曜石，接着是布满褶皱的脖颈，最后是那双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竖瞳——龙潜，这头在无尽深渊沉睡了万年的古龙，此刻正收敛着足以撕裂界域的威压，不情不愿地将身躯缩小到十丈长短。
“你这小子，催什么催。”龙潜瓮声瓮气地说道，“要不是看在你帮我解开封印的份上，我才不陪你冒这个险。” 王陆笑了笑，一个纵身跳到了龙潜的背上，“少废话，赶紧走。” 龙潜冷哼一声，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带起一阵狂风，向着深渊上方冲去。就在他们即将冲出深渊的时候，几道强大的气息从远处飞速逼近。 “不好，是守界老怪物！”王陆脸色一变，“龙潜，加快速度！” 龙潜怒吼一声，身上的暗金色鳞片闪耀着光芒，速度陡然提升。
然而，那几道气息实在太快，转眼间就到了他们身后。 “大胆狂徒，竟敢擅闯无尽深渊！”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道巨大的掌印向着他们拍了下来。王陆急忙施展破界符，一道淡金色的光芒闪过，虚空被撕开一道裂缝。龙潜趁机一头扎了进去，消失在了无尽深渊之中。而那几道守界老怪物的身影，只能无奈地看着裂缝缓缓闭合。
“人类，你确定那所谓的界陆，真能容得下我？”龙潜的声音像是巨石在摩擦，每吐出一个字都带着深渊特有的硫磺味，“当年我被放逐时，界陆的天道可是发过誓，要让我永世困在深渊。”
王陆挑眉，将破界符往空中一抛，符文瞬间化作一道丈宽的光门，门后隐约可见流动的星河：“天道？那老东西现在自身难保。界陆最近不太平，正缺个能镇场子的。你要是不想一辈子跟深渊里的骷髅架子作伴，就赶紧进来。”
龙潜盯着光门看了半晌，幽蓝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复杂。它记得万年前的界陆，有高耸入云的仙山，有横跨千里的灵河，还有那些骑着仙鹤、穿着白衣的修士——他们曾举着仙剑，将它的同族钉死在诛仙台上。可深渊里的孤寂比诛仙台的疼痛更难熬，万年岁月，连最顽劣的深渊魔物都被它熬成了枯骨。
“若你敢骗我……”龙潜低低吼了一声，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流光钻进光门。
王陆紧随其后，踏入光门的瞬间，耳边传来尖锐的空间撕裂声。他抬手在身前布下防御阵，眼角余光瞥见龙潜正用鳞片抵挡着空间乱流，暗金色的鳞片在乱流中迸出火星，却没留下半点伤痕。
“看不出来，你这身皮还挺结实。”王陆打趣道。
龙潜没理他，只是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这里不是深渊的混沌，也不是界陆的清明，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虚空地带，无数破碎的星辰残骸在身边漂浮，偶尔有几缕逃逸的法则之力擦过，带着熟悉的界陆气息。
突然，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前方袭来，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巨手，要把他们扯进未知的黑暗。“小心！这是虚空乱流形成的漩涡！”王陆大喊。龙潜嘶吼一声，身上的鳞片光芒大盛，它奋力摆动身躯，想要挣脱这股吸力。然而，漩涡的力量太过强大，他们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这样下去不行！”王陆心急如焚，他迅速从储物戒指中取出几件法宝，注入灵力，向着漩涡扔去。
法宝化作一道道光芒，试图稳定周围的空间。就在这时，龙潜身上的幽蓝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它猛地一甩尾巴，竟将漩涡的吸力暂时抵消了一部分。“快走！趁现在！”龙潜大声说道。
王陆咬紧牙关，操控着破界符，光门的光芒变得更加明亮。他们趁着这短暂的间隙，向着光门冲去。终于，在漩涡再次增强吸力之前，他们穿过了光门，出现在了界陆的天空中。而那虚空漩涡，也在他们身后缓缓消散。
“快到了。”王陆忽然开口，指着前方一团旋转的星云，“穿过那片星云，就是界陆的边缘地带——碎星海。”
龙潜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星云深处似乎有无数光点在闪烁，那是修士布下的警戒法阵。它下意识地绷紧了肌肉，万年前被围剿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幽蓝的火焰在瞳孔里跳动得更剧烈了。
王陆注意到它的异样，轻咳一声：“别紧张，现在的界陆可不是当年。魔族在北边闹得凶，妖族在南边占了三座仙山，人类修士自顾不暇，没人有空来找一头‘过气’古龙的麻烦。”
龙潜闷哼一声，却还是收敛了气息。它知道王陆说得对，如今的界陆早已不是万年前那个能同心协力放逐它的世界了。
穿过星云的瞬间，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碎星海的海面上漂浮着无数巨大的礁石，礁石上隐约可见修士留下的洞府痕迹。远处的海平线上，一座由浮空岛屿组成的城池正在缓缓移动，那是界陆边缘最大的修士据点——流霞城。
“先去流霞城歇歇脚。”王陆落在一块礁石上，挥手召来一艘停在礁石后的飞舟，“顺便打听下最近的动静，免得一头撞进什么麻烦里。”
龙潜化作人形，一个穿着暗金色长袍的青年，只是额角还留着一对小小的龙角，竖瞳里的幽蓝火焰也收敛成了淡淡的蓝色。他瞥了眼飞舟，语气带着不屑：“用这种东西？”
“总不能让你龙形飞行吧？”王陆跳上飞舟，拍了拍船板，“你要是想被全界陆的修士围攻，我不拦着。”
龙潜冷哼一声，还是上了飞舟。
飞舟驶离礁石群，朝着流霞城飞去。海面上偶尔能看到几艘同样赶路的飞舟，船上的修士看到王陆的飞舟时，大多只是匆匆瞥一眼便移开视线——在碎星海这地方，奇人异事见得多了，没人愿意为了一点好奇惹上麻烦。
然而，就在飞舟即将靠近流霞城时，一群身着黑袍的修士突然从海面下窜出，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黑袍修士阴恻恻地笑道：“小子，把你身上的法宝交出来，再把这暗金长袍的小子留下，放你们一条生路。”王陆眉头一皱，正欲开口，龙潜却先一步冷笑：“就凭你们？”话音刚落，龙潜身上气息陡然爆发，强大的威压让周围的黑袍修士脸色瞬间煞白。一些实力较弱的直接瘫倒在海面上。
为首的黑袍修士惊恐地瞪大双眼，转身就想逃。王陆操控飞舟，瞬间来到他面前，一道灵力射出，将其定在原地。“说，你们为何在此拦截？背后主使是谁？”王陆冷冷问道。黑袍修士吓得瑟瑟发抖，赶忙交代是受了流霞城内一股势力指使，想抢夺过往修士的财物。王陆和龙潜对视一眼，决定进城后好好会会这股势力。随后，他们带着黑袍修士，继续朝着流霞城驶去。
“说起来，你当年到底犯了什么事，能让界陆的修士联手把你扔进深渊？”王陆靠在船舷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玉简，漫不经心地问道。
龙潜的脸色沉了沉，沉默了半晌才开口：“他们说我屠戮了青云宗的一座分舵。”
“哦？那你到底屠了没？”
“没有。”龙潜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那座分舵是被魔族所灭，却有人嫁祸到我头上。当时的界陆，人族和妖族本就不和，他们正需要一个借口来安抚那些被魔族打怕了的修士。”
王陆挑眉，没再追问。他大概能猜到后续——一头实力强大的古龙，还是妖族，又没什么背景，自然成了最好的替罪羊。
飞舟驶入流霞城时，正是黄昏。夕阳的金光洒在浮空岛屿组成的城池上，将岛屿间的锁链染成了金色。城门口的守卫看到王陆的飞舟，只是检查了一下身份玉牌便放行了——王陆的玉牌是用特殊材料做的，一看就不是寻常修士。
“找家客栈住下。”王陆跳下飞舟，指了指不远处一家挂着“迎客楼”招牌的客栈，“我去打听点消息，你别乱跑。”
龙潜没应声，只是站在原地打量着这座城池。街道上的修士穿着各式各样的服饰，有穿道袍的人类修士，有带着兽耳的妖族，甚至还有几个皮肤黝黑、长着獠牙的魔族——他们似乎是来做交易的，正和一个人类修士讨价还价。
“万年前，魔族要是敢出现在这种地方，早就被挫骨扬灰了。”龙潜低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感慨。
“时代变了嘛。”王陆回头看了他一眼，“走吧，先吃饭。”
迎客楼的大堂里很热闹，几桌修士正凑在一起聊天，话题大多离不开最近的战事。
“听说了吗？北边的黑风谷又被魔族占了，青云宗派去的弟子全折在里面了。”
“何止啊，我听南边来的朋友说，妖族的青鸾王联合了几个部族，要在苍莽山建立妖国呢。”
“唉，这日子没法过了。当年有仙盟主持大局，哪会像现在这样乱糟糟的。”
王陆和龙潜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几个招牌菜。龙潜显然对人类的食物没什么兴趣，只是盯着桌上的一壶灵酒，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听到了？”王陆压低声音，“比我想象的还要乱。”
龙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让它皱了皱眉：“乱才好。”
王陆笑了笑，没接话。他知道龙潜的意思，乱世才有机遇，也才没人会在意一头“过气”古龙的过往。
就在这时，大堂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个穿着青云宗服饰的青年修士被人推了进来，摔倒在地上。
“小子，敢在流霞城闹事，你以为你是哪个宗门的大人物？”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指着青年骂道，他身上带着淡淡的妖气，显然是妖族修士。
青年挣扎着站起来，脸上带着血迹，却还是梗着脖子：“我乃青云宗内门弟子李青，你们妖族强抢我宗门物资，还敢动手打人？”
“强抢？”壮汉冷笑一声，“那批灵草是我们在黑风谷捡到的，怎么就成你们青云宗的了？再说了，现在的青云宗，连自己的山门都快守不住了，还有脸来管我们妖族的事？”
周围的修士纷纷议论起来，大多是看热闹的态度。青云宗虽然是老牌宗门，但近年来在魔族的打压下日渐衰落，早已没了当年的威势。
李青气得浑身发抖，却偏偏说不出话来。他这次来流霞城，就是为了购买一批灵草回去救治受伤的同门，没想到刚出城门就被这伙妖族抢了，还被打成这样。
“算了，跟他废话什么。”壮汉身后的一个瘦高个说道，“把他废了，扔出去算了。”
壮汉点头，狞笑着朝李青走去。
就在这时，一道淡金色的光芒突然闪过，壮汉惨叫一声，倒飞出去，撞在墙上晕了过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看向光芒传来的方向——角落里，龙潜正收回手指，脸上没什么表情。
“妖族欺负到人类头上了，有意思。”龙潜淡淡地说道，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瘦高个又惊又怒：“你是什么人？敢管我们赤狼部的事？”
龙潜没理他，只是看向李青：“你说他们抢了你的东西？”
李青愣了愣，下意识地点头：“是……是的。”
“那还不抢回来？”龙潜挑眉，“难道你们青云宗的弟子，就只会站着挨揍？”
李青被他说得一噎，随即像是被激起了血性，咬了咬牙，朝着瘦高个冲了过去。
周围的修士见状，纷纷起哄。有人认出了瘦高个是赤狼部的小头领，也有人听说过青云宗最近的窘境，都想看看这场架最后会怎么收场。
瘦高个没想到李青敢还手，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打了个正着。但他毕竟是化神期修士，很快就稳住阵脚，和李青打在了一起。
王陆端着酒杯，饶有兴致地看着：“你这是故意的？”
“顺手而已。”龙潜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万年前，青云宗可是最想把我扔进深渊的宗门之一。现在看他们的弟子被欺负，总得‘帮’一把。”
王陆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他知道龙潜心里的那点别扭心思——既恨着当年放逐它的宗门，又看不惯他们如今落魄的样子。
就在李青渐渐不敌，快要被瘦高个打倒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
“铛——铛——铛——”
钟声沉闷而急促，是流霞城的警戒钟声。
“怎么回事？”
“难道是魔族打过来了？”
大堂里的修士顿时乱了起来，纷纷朝着门口跑去。
瘦高个也停了手，脸色凝重地看向外面：“是城西的方向！”
王陆站起身，走到门口望去。城西的天空上，一团浓郁的黑雾正在迅速蔓延，黑雾中隐约可见无数黑影在飞舞，那是魔族的气息。
“看来我们想歇脚都歇不成了。”王陆回头看了眼龙潜，“走吗？”
龙潜站起身，额角的龙角隐隐发光，幽蓝的火焰在瞳孔里跳动：“正好，万没试过，魔族的骨头硬不硬。”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朝着城西飞去。李青犹豫了一下，也咬咬牙跟了上去。
城西的街道上，已经一片混乱。无数魔族修士正在屠戮城中的修士和凡人，他们的利爪撕开防御法器，獠牙咬碎修士的脖颈，鲜血染红了青石板路。
“是血魔族！”有人惊呼，“他们怎么敢进攻流霞城？”
血魔族是魔族中最凶残的部族之一，以吸食生灵精血为生，战斗力极强。流霞城虽然只是边缘据点，但也有几位大乘期修士坐镇，血魔族敢在这里动手，显然是有备而来。
“保护城主府！”一个身穿铠甲的中年修士大喊着，指挥着城卫兵抵抗，他身上的灵力波动显示出他是大乘期修士，应该是流霞城的护卫统领。
但血魔族的数量太多了，而且其中还有几个气息强大的存在，显然是血魔族的头领。护卫统领很快就被缠住，险象环生。
“看来得帮他们一把。”王陆说着，指尖凝聚起一道凌厉的剑气，朝着一个正在屠杀凡人的血魔斩去。
剑气瞬间将血魔劈成两半，墨绿色的血液溅了一地。
龙潜也没闲着，他身形一晃，出现在一个血魔头领身后，一拳轰出。暗金色的灵力包裹着拳头，带着无尽深渊的威压，直接将那头领的脑袋轰得粉碎。
“那是什么人？”
“好强的实力！”
周围的修士看到两人出手，顿时精神一振，抵抗也变得更加顽强了。
李青也加入了战斗，他虽然只是元婴期，但青云宗的剑法精妙，一时也杀了几个低级血魔。
王陆的剑气纵横捭阖，所过之处，血魔纷纷倒地。他的目光扫过战场，很快就锁定了血魔族的首领——一个身材高大、长着蝙蝠翅膀的血魔，他正站在一座高塔上，指挥着血魔进攻。
“龙潜，搞定那个大家伙。”王陆喊道。
龙潜点头，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高塔飞去。
血魔首领显然也注意到了他，咧嘴一笑，露出尖锐的獠牙，拍打着翅膀迎了上来。
“又一头妖族？”血魔首领的声音沙哑而刺耳，“正好，你的精血一定很美味。”
“试试就知道了。”龙潜冷哼一声，暗金色的灵力在体表炸开，化作一头十丈长的古龙虚影。
“古龙？！”血魔首领脸色大变，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头古龙，“你不是应该在无尽深渊吗？”
“托你的福，出来逛逛。”龙潜的声音带着龙威，震得周围的血魔都忍不住颤抖。
话音未落，龙潜已经冲到了血魔首领面前，一爪拍出。暗金色的龙爪带着撕裂空间的力量，直接将血魔首领的翅膀撕开了一道口子。
血魔首领惨叫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转身就想逃。
“想走？”龙潜哪会给他机会，庞大的身躯一闪，挡住了他的去路，然后一口幽蓝的龙息喷了出去。
龙息所过之处，空气都被冻结，血魔首领瞬间被冻成了冰块，然后在龙潜的一爪下，碎裂成了无数冰晶。
首领一死，剩下的血魔顿时乱了阵脚。王陆和护卫统领趁机发动反击，很快就将残余的血魔剿灭干净。
战斗结束，城西一片狼藉。幸存的修士和凡人看着满地的尸体和血迹，一时间没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喘息声在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