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当年大赢沦陷,之后这几年玄璃大肆搜捕,损了何止上万。
如今其约有大庆俘虏两万余人,其中包含至少一万名女子,千人儿童老人。
仅有的几千青壮年被安排去做了苦力,奴仆或者供射弓宴玩乐。
人数几近凋敝……
救回所有俘虏,压根不是他们这等普通百姓能考虑和做得到的事情。
洛文祺不禁为其感慨说:“呐,小白,你果然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呀!”
身旁人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白豌大恨:“有些事情,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呢?!”
凌书墨柔着声:“这世间许多事情,只有想了,才可能做到。”
两人以卵击石的歪理——
不过一个敢造反起义,一个敢弑杀师父,也还真没什么不敢想。
善化寺如今在玄璃是第一国寺。而这个废弃的院子是一开始它在西城平民区,百姓给盖的首寺。
自其被皇室青睐,它搬迁去北城区盖金墙琉璃瓦,曾经的旧院便无人问津。
他们几人一进门便被门拦缺口绊了一下。
整个耳殿破旧不堪,但是被收拾的干净整洁,所有的物件距离都极其近。
再一看,床榻上还有为了防止其烫伤脚乱动的木架子。
白豌顺着木架看其手中的拐杖,直接用匕首开始削棱角,尽量让边缘圆润些,再垫上些布条。
一旁的凌书墨在屋里环视了一圈,帮忙去打了水进来。
阿砚稍稍站定,立马理了下附近的蜘蛛网和落叶。
辩不过众人的洛文祺叹息了一句,他被按回了屋内,然后放缓了身子坐回去。
三圣中他年纪最小,自然一直以来都是被照看的。
“小洛洛,这里原本肯定更为破败,是有人帮你收整过吧?”
白豌了然的将修好的拐杖递过去,四处瞧了瞧,文房四宝,吃食干果一应俱全。
他探过身去,言语调侃。
“陈二这小子……”
以自己对陈形意的了解,要真是十分反感一个人,不会做到事无巨细的安排。
整个玄璃崇尚佛道,哪怕抓捕逃犯和大庆人也根本不可能来这里。
很久以后,当大家谈到这件事的时候,某个人打死不肯承认,坚决说是无意中找到的栖身之所。
洛文祺寂寥一笑:“呐,可是我运气呢!”
暗淡的眼神。
伸出手,皱眉看着自己正在被上药的烫伤右腿,不想触摸。
大概从人说义结金兰开始,他就有些死心了。
此时,门外几声打斗声响。
噼啪!
砰砰!
“这里不是说很安全吗!怎么还有别人?”
此时,郭远民背着陈形意好似横冲直撞的闯了进来。
看样子已经和门外的林砚打了一架,着急忙慌的跌跌撞撞进门。
“公子!”阿砚实在拦不住。
其人匆匆入门,一抬目光:“你们是何人?!”
一个书生气的青衣人,一个布衣厚袄之人,明眼看都是普通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
“老……老大……”
陈形意终抬头伏背轻声,阻止。
一见来人,人惊了。
“呐,我看看伤到哪里哟?!”
洛文祺连拐杖都来不及,直接单腿往前蹦跶,凑上前。
看着眼前受伤的两个人,白豌先是一愣,旋即愤然的上前:“肩膀和腿都受了伤,谁干的?!”
“我备好了伤药,你们先躺下包扎。”凌书墨瞧着,悄然打开了包袱。
郭远民本不愿意松手,却见陈形意稍稍抓着肩膀,点点头。
于是,他心中明了,这些人如此关切的模样认识绝非一日两日,值得信任。
他们大概都是陈形意的旧识。
“老…… 大,你们为何…… 会?”
一旁的陈形意半躺在床塌上,其他人还在帮着上药。
效率极高的给剪开衣服口子,淋了药粉。
白豌毫不动容的,谈笑间让人被药吃痛,不拘礼法道:
“当然是……带你们回国!”
回国——
语气认真,郑重,自有其威力和可信度。
仿佛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闻言,哪怕是郭远民都浑身一震。
谁不知道玄璃人和大庆人之间的恩怨,有胆量深入虎穴,真是不要命!
他不禁狐疑的看着这个大言不惭的人。
“师兄,他们不是别人。乃是我金兰之好,生死至交。”
陈形意稍稍侧身道。
叹了口气,郭远民不得不道:
“燕人姓郭,名远民,与形意是师兄弟。受伤原因不便说。对各位的救伤之恩,感激不尽。”
他虽然看着孔武有力,但拱手之间行礼得体,言谈有物,颇有些文人风骨。
肩膀被刚才和他打斗的阿砚缠了白布,也算不打不相识。
“在下姓白,这两位一个姓凌,一个姓洛。”白豌道。
“白!凌!洛?!大赢画院三圣?”
郭远民稍稍眯着眼,赫然一种要将对面几人看透的意味。
这三个姓别人猜不出,长期和陈形意交涉的他自然是能猜到的。
尤其,韩妙染改名被玄璃举国通缉,想不知道这个胆大妄为的画师也不容易。
白豌一嗤:“我称不上圣,略会点简单的鬼画符而已。”
几近调侃……
郭远民想着此前得知画圣的事迹,神乎其神的传言,不由摇摇头。
“白公子要这么说,便这么说吧!”
如今,他们也算与玄璃为敌之人,国师一定不会放过。
什么画圣,书圣,暗门刺客……
面对强劲势力,也不过是蝼蚁而已!
而此时,当他看向旁边的陈形意,只觉得其眼瞳灰暗,目光遇到那洛文祺刻意避开。
这两个人突如其来的疏离,几乎屋内每一个人都注意到了。
好好的一个床榻,一个软榻。
结果,躺了三个受伤的人。
而陈形意几乎是故意的去了距离洛文祺更远的软榻,默不作声。
白豌轻轻蹙起眉:“你们这是互相欠了对方几百万两的银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