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璃皇宫外。
宫籍监户府,后门,狗洞 。
从里面钻出来的乞丐王之捧着衣衫,一边扣脖子,一边将东西递给对方。
他们打算在节镇狱犯人被送进射弓宴,途经此处的地方当场劫人。
为了准备好第二日的一切,白豌等人决定混入宫奴,找个机会把人塞进提前准备好的粪桶,顺着倒金汤换班的时辰带走。
要是硬碰硬一手杀敌,一手救人,面对数千禁卫军,那是傻子才做的事情!
白豌拿着王之给自己的东西,笑道:“王兄弟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就直接应了吗?”
王之摸了摸自己的黑泥胳膊:“既然已经结拜了,哪有不相信兄弟的!”
“上刀山下火海,老子从来不怂!”
他不仅帮忙盗窃宫衣,还帮着给备了不少自己想要的东西。
做了这一切,竟也不多问。
就因为那句:既然相逢为兄弟,便能同气又连枝。
“今日之恩,我今后一定还。”
白豌向着这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大大的拜了一拜。
哪怕并非同一个国家的人,这恩情也足够。
“你下次别在骰子里掺水银,也别在土馒头里加白糖糕,又全分给我们就更好了!”
熊大的手拍了拍白豌肩膀,连忙提溜着手,又抠了抠自己的屁股肉。
步伐走的那叫一个六亲不认,潇洒自如。鞋还在地上摩擦的声声响……
待白豌抬起头,王之已经走远。
白无赖笑笑,果然是同类人。
不仅知道自己做假,是带着目的故意套近乎,也知道自己心中恻隐故意分吃的给他。
“多谢王兄!”
……
天色渐暗。
白豌拿着衣服塞进布袋子里,正想朝着自己和子辰一行住的驿站。
啪!
殊不料才走了几步便被人绊倒,似又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躺在自己前面。
人脾气上来,侧身。
但是仔细看清,这乞丐却是生的白白净净,衣衫破旧下看得出手指带茧,曾是个文人。
竟然手中死死捧着一卷画作,连旁边破碗里的铜钱都来不及收。
“对……对不住啊!”
那人连忙扶起白豌,连连致歉,整个人仿佛没有褪去文人习惯。
画轴不小心掉在地上,摊开。
其心疼至极,连忙屈膝去将画整个卷起来,小心翼翼的拂去上面的灰尘。
“兄弟,你这是?”
白豌明知故问。
这人手中那是自己画的一幅《归来图》。
画的是当年定州护城战,大赢军队士兵和妻子一家的饯别场景。
虽简单笔墨,但是没有全家泣别。只有家乡优美景致,男子绝决面容。
而那场战役的结果,大家都知道。
死伤无数,却最终保住了定州城。
只是画中的这名士兵,再也没有回去见到妻子和父母。
“没什么……没什么……”
那白净乞丐握着画,谨慎的往里缩,生怕被发现抢走。
白豌不禁笑了笑,颇为感慨的看了一眼这人。
这画是他当初和城门口的老兵为换两斤羊肉作的,有迹却不够用心。
“不过是一幅画而已,那么看中吗?”
这文人乞丐愣了片刻,眼神犀利:“此画乃是卫国之作,赤子心甚笃。你不懂就不要出言!”
这副理所当然模样,和刚才谦和得体完全是两种模样。
赤子之心?
白豌轻咳了一声。
三国皆知,韩妙染的画可遇不可求。常价值千金,难得一见。
这个文人乞丐只要把他的画拿去卖掉,立刻就能改变如今自己的困窘情形。
可是观察画轴,干干净净的,连多余的磨痕也没有,也压根没有卖过的痕迹。
“我不知这画的作者是谁,但是这幅画有欠缺。”白豌笃定道。
“这不可能!”文人乞丐道,“你这乞丐一看就什么都不懂!”
沉默——
白豌理所当然的从其手中夺过画卷,清清楚楚的,清晰的看到曾经的缺陷。
“哎!你怎么敢的!!”
对面人着急的都快哭了。
这边某个无赖则拿起随身带着的笔墨,在其添了几只飞燕。
空灵孤寂场景,上方立马多了生气。
“之前的画乃壮士赴死不复归,太过惨淡了些。可明明守的云开雾散,应当是有希望的。”
白豌此刻心境和当初画这幅画完全不同。
“你的笔法竟然和奚梦居士如此相似?”文人乞丐犹豫道,“画中之境已然变了。”
正值夕阳西下,城中阳光倾泻。
然而,白豌拿着画端正站着,明明穿着破衣烂衫,风华却完全不像乞丐。
“呵呵呵!”
他将画卷还给对方:“后面要是生活困难,这画还是卖了好。”
如果连饭都吃不上,守着这种不能吃喝的纸有什么用呢……
原来玄璃的百姓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对面的文人乞丐捧着画,似乎有些惊讶。
胸中一热,脑中有了不切实际的想法。
甚至,喜出望外:“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