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白豌和凌书墨总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初,陈形意身患“玉石散”毒,洛文祺自请寻访名医,陪他去天南地北。
大概是名医寻访到了玄璃,无法医治导致其身死。
最终,洛文祺生无可恋,疯癫成魔。
……
走出了乞丐窝,白豌一句话也没有说。
凌书墨看着他,语重心长道:“之前对不住,那观音土馒头你不能吃,吃多了会死。”
但是,城中的乞丐和平民,吃的可都是这种馒头,哪怕是发了霉也有一堆人抢着吃。
“我那么混,阎王可不敢收我!”
白豌淡然的脱去脸上的假面皮,完毕后喝着药,似乎都感觉不到苦味。
甚至,他都不去吃旁边放好的白糖糕。
这人安静的时候,就像另一个人。
凌书墨敏锐察觉了他的心境:“直接去牢房里救人是不明智的,若是射弓宴当众救人更是难上加难!”
“陈形意生死不知,禁卫军大概有容貌相似的,我们得有节哀的准备。”
白豌身形微微一顿,百感交集。
人,只好叹息着。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也知道我想做什么。”
双臂一紧,身躯静静感受对方带给自己的平静和温暖。
先前的疲倦焦虑,稍稍消散。
凌书墨口中突然有些感慨的说了句:“兄弟之情,朋友之义。为了他们!再难,我们也得试试!”
白豌啧啧赞叹:“好一个兄弟之情,朋友之义!只是我们是不是有点不自量力?”
“蚍蜉撼树无错,看成败而已。”
“啧啧,难怪你当初敢造反起义……胆子最大的就是你!”
“……”
没有再说下去,情义二字。
亦是,
人间珍重之一。
只是,要与玄璃为难,好比蚍蜉撼树。
……
节镇狱。
整个兴陵的人只要听到这三个字,无不被吓得面如土色,退避三舍。
那里从前关押的大部分犯人都被送走,如今几乎都是前大赢王朝的战俘,以及随意抓来的大庆人。
如今兴陵比当年的大赢京城还要乌烟瘴气!
大庆的牢房条件较好,每间的恭桶由专人清理,也能有饭食。犯人很少能羁押超过一年便或斩或放。
可是这玄璃嘛……
男女混押,牢房没有恭桶,没窗户,不透气。
稀稀拉拉的十个人一间。
有个人没有了酒,被迫清醒的活着。
只是,那翘起来的小拇指在整个牢房里,实在是非常惹眼。
“呐……”
“饿……”
他饿的说不出第三个字。
脚微微旋,加重力道。
其间,又有人在门外道:“派饭了!”
狱卒提着一个木桶,在每个牢房门口扔了几个破碗,木勺随便搅动着,喂狗似的砸饭食。
啪!啪!啪!
声声不断。
黑乎乎一片……
都是玄璃本地产的稗子、野蒜或者狗血拌麸皮。
这种粗糙不符合大庆人喜好的东西,口感仿佛道稻草,压根无法下咽。
洛文祺看了一会儿,手里才刚犹豫了一下,所有的饭食就都被吃完。
啪!
一勺发黑的菜直接打在了他的碗里。
明明没有对他说一句话,甚至看不清脸,衣襟摆动,露出的手臂便被洛文祺拽住。
“形……形意……”
声音有些凄厉。
那小个子直接甩开他的手,分明是狱卒架势。
洛文祺傻傻愣了一下,咬了下唇,伸出手:“呐,你……”
明明对方没有说话,明明半尺之遥。
对面人没有回应他。
留下一个背影,恍惚的好像没有来过。
终于,手无力的垂下。
“我 ……懂……了……”
那么近的距离,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洛文祺眼中带着红,开始低下头,吃起了手中的饭食。
可是,因为太久没有好好的吃东西。食物一入口中就呛的反胃,胸口一阵疼痛。
“咳咳!”
他直接吃吐了,倒地不起。
旁边犯人有大着胆子上前的:“哎,这人是要被噎死了吧?”
“来人啊!这里……”
有人作势便要叫嚷。
旁边面黄肌瘦的人拉住他,小声:“嚷什么!他要是死在这里,好歹还有个全尸,多好!”
“可是他要是死了?”
“那就死吧,这里的俘虏有几个活得长的?”
“是啊,死在牢里可以被直接扔去城外的乱葬岗,要是去了过几天的射弓宴,怎么可能有全尸!”
……
去了射弓宴的犯人,能保住四肢都算难得。
宴席上犯人本就死的凄惨,死了以后,他们的尸体还会被送去喂猪和狗!
玄璃终究是不当人的。
这话得到了大多数犯人的认可。
牢房本来就因为没有恭桶,恶臭不堪。哪怕多了一具尸体的臭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躺在地上的洛文祺被狠狠捶了下胸口,打出来的食物被人直接薅走。
那些人,压根也不管其眼红脖子粗,直接将人拖到了角落。
看得出,脸色是真的不好……
小拇指也是真的翘!
弯月斜挂,半夜鸦鸣。
微不可闻的呜咽从其鼻腔传出,缓缓从鼻内留下浓稠的红色。
这一躺,便是两日。
整个牢房的犯人配合的可谓是行云流水。
“万岁奉天法天……诏曰:射弓宴……”
低沉的读诏声响彻节镇狱。
玄璃皇帝金熙宗的诏书在牢房门口宣读。
狱卒和掌管节镇狱的朱彦宏直挺挺跪着,双手接旨。
身后的部分犯人瑟瑟发抖,一个劲儿往里缩……
眼神空洞,迷茫,恐惧,甚至是无以复加的绝望……
而给朱彦宏宣读旨意的大臣,赫然是玄璃国的当朝国师谷洋。
不过,他还有另外几个身份:前大赢国大内总管、暗厂的主人、陈形意的义父……
也即是谷晓雨谷公公!
“朱大人,这次射弓宴的犯人,老夫要亲自挑选。”
他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