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
等饭菜都端上桌,白老爹都快饿的不行。
他实在没有想到,阿白竟然和凌书墨一起在厨房做饭,真是大费周章。
也是头一回,自己能有幸尝到“墨染双杰”亲手做的饭。
以前阿白那个痞子做的,皆可忽略。
岁月静安?
几人围在桌前,温馨的,淡淡的气息令人心生暖意。
整桌清淡的小菜,青白相间,大多蒸煮,半个辛辣和油腻的都没有。
白老爹有些疑惑:“你们都吃这么淡的吗?”
凌书墨凝了一眼旁边人,面色微烫:“对……对身体好……”
某个人眼神飘忽,似笑非笑,假装没有听到。
同时,两个人别开的视线交汇在一起。
原因谁都知道……
一个猛地扒饭,一个假装舀汤,彼此好似心照不宣。
只剩下阿砚一本正经的:“这鱼汤看着还是有滋有味的。”
比较起来,起码这个清蒸鱼是荤菜,甚至还是唯一看着不是一青二白的。
很快,它便成了桌上众人青睐的香饽饽。
不过白豌没有那一套父子尊卑的老套,几乎是和白老爹同时下筷的抢鱼肉吃。
痞子终究还是个痞子。
即便是如今外表看上去风度翩翩,斯文俊秀。
甚至,还是能左右时局的天下画圣。
而此时,这个画圣化身无赖,正在无耻的和养父争抢一块鱼。
他抢走肉之后,还大肆得瑟:“长久不练,老爹你变差了,怎么办呢?”
白老爹轻哼:“不算,三局两胜,五局三胜!”
身旁人一怔,可算是知道某些习惯从哪里学来的了。
凌书墨默默夹菜,偶尔趁二人斗争的时候把鱼肉偷偷夹到白豌的碗里。
什么君子,不存在的。
他好似个贼,偷瞥,伸筷,夹菜,搁碗一气呵成。
此举被白老爹发现后,顿时羞怒的把阿砚拉入战局。
这场景还真是有些混乱啊!
整个小竹屋,显得热热闹闹,每个人丝毫没有半点拘谨。
当一切结束以后,白老爹已经懒洋洋的躺在了椅子上,闭目养神。
白豌和白老爹刚闲聊了没多久,气氛立马变得市井气了些。
可这聊着聊着,这个无赖不知何时准备好了人像画册,信誓旦旦地要给白老爹说亲。
整个屋子立马炸开了锅,居然要给自己找后娘?!
年纪已经五十好几的白金顺拿到册子,里面全部都是方圆十里和他能相配的女子。
有带着孩子的俏寡妇,有打猎一把手的女猎户,有和他一样的渔民户……
白豌给他准备的人数起码有三十个,简直叹为观止。
阿砚看的眼睛都直了。
据他了解到的,应该说此次接白老爹来蔡州是一是为了就近照看,二是为了坦白关系。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却都集中在一件事上:给白老爹找个媳妇儿。
白金顺头一次觉得手足无措被自己的儿子安排。
然后,他没有反驳。
不仅没有反驳,还看着画册咧嘴笑。
白豌不动声色的拿起笔画,只觉得这老头子囧迫的模样难得。
用笔遒劲,每一笔都是色泽匀净。
从未画过白老爹,倒是有些笔触犹豫,甚至迟迟下不了笔……
最终,他将自己的亲生父母,子辰的亲生父母,以及白金顺画在了同一张图上。
画上整个茅草屋通明,烟火气浓重,几人笑意盈盈的好似这本来就是一家人。
白豌淡然感慨,只觉得很久没有见过家为何物。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玩世不恭,平时表里不一的画圣露出难以察觉的感伤。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书房内。
此次大庆北伐,所属带图《条报》民间小报一直在讨论两国交战的消息。
探听消息的探官不多,偶尔会有编造。
但是,因为渗透面广,有的进奏官会给他们的印卖都市提供非正式消息。
而朝廷其实也需要用小报的舆论来看民心走向,了解边事和战事以及两国局势。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这新办的《条报》出自韩妙染几人的定北画会。
白豌和凌书墨正在批阅定北画会的事宜。
凌书墨写的有些累,偶尔瞥眼看人,似笑非笑。
白豌被看的面上发烫:“你已经看了我十二次了,到底有什么事?”
“没什么!”
原本说好的坦白,而白老爹来了好几日都不曾见说……只让人去相亲。
这和一开始的构想可不一样。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提我们的事情?只给老爹相亲?”
凌书墨偏过头,悠悠一笑,只凝视着人不说话。
白豌手捻毛笔穗儿,凑上前:“你快问问我呀?!”
见这人如此淡定,而且明明胸有成竹还装的什么都不知,令人生气。
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哪里会随便行事。
凌书墨笑着配合:“那我真的很好奇,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简直是在哄人。
白豌这才扬起下巴,供认不讳:“我帮老爹找个伴儿,他身边能有个贴心的人陪,多好!”
“说实话——”
凌书墨凝眸,看的人心里发怵。
白豌邪气的眯上眼:“为人父母之所以要子女成婚,一则要香火,二则担忧子女晚年凄苦。”
说罢,他笑的极为轻佻。
“既然要香火,他完全可以自己再生一个,儿子生还是老子生不都一样?”
“况且,我们可是给他在附近山头准备了个新院子,拿人手短。”
白豌坚信,如果好好调养白老爹的身体,老当益壮也不是不可能。
这等离奇叛逆的想法……
真是令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连爹都坑,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凌书墨莞尔一笑,好不容易镇定的手被这人的话惹的抖两抖。
他哭笑不得,仍能不动声色的批阅文书。
然后,白豌静静吐出几个字:“傻子才硬碰硬!”
之前在凌翰他们面前当面坦白,那是因为那些都是自己的兄弟,天然没法反对。
对付老爹,得用另一套方法。
徐徐坑之……
凌书墨看着这样自得的人,悄悄轻柔的抚去他纷乱的青丝。
“私底下偷偷准备那一整本的名册,累不累?”
“你猜?”
白豌挑衅地看人一眼,邪气微笑。
他总不能说前几天帮人和大白鹅打架,在郭家村又收了几个小弟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