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
山顶。
君煜宁抬起头，看向那从上而下坠落的金色“流星”，仿佛想到了18年的情景。
和哥哥、嫂嫂一块儿看世界最大的盛会！
怎么。
他抚摸着自己那逐渐增速的心跳，不顾一切向“流星”追去。
“轰！”
尘石被炸起一片。
待视线恢复，君煜宁看清了那“流星”的真正模样，那是一名女子。
她被一层金色屏障笼罩全身，长发染上了尘土，颇为凌乱，黑丝玉足用力撑起身体，破损的衣服不能遮挡姣好的身段，嘴角有些许鲜血流出，那本应媚眼如丝的双眸此刻却黯淡无光。
“张绮梦……”
“小宁……对不起。”张绮梦看到他的那一刻再也绷不住，放声大哭起来，直接扑在他的身上，泪水浸湿了两人的衣衫。
“你这是，知道真相了？”
“嗯。”
“这次信我了吧，洛一川心怀不轨，满嘴谎话，绝不会真心实意地治疗哥哥，只有生命科学部可以救活哥哥。”
“晚了……”
君煜宁微微一愣:“怎么会？”
“阿晋…阿晋被洛一川改造成了机器人，他就是你们口中的神秘人099。洛一川骗了我，他早就开始在阿晋身上做实验了！”张绮梦泪眼婆娑地说，因为着急，逻辑有些凌乱，但君煜宁还是听懂了。
他抓住了言语中最重要的信息。
哥哥可能救不了了。
君煜宁眸中闪过些许狠辣，又迅速被无力取代，最后叹了口气，问道:“你没事吧？因为你发现了他的秘密，所以洛一川恼羞成怒，把你驱逐出来了吗？”
“嗯。”张绮梦想到了君煜晋最后那一拳，补充道，“是阿晋，他在融合「禁行」的时候，恢复了一点清明，把我救了出来。”
“那么说，哥哥还有救。”他虽不明白其中缘由，但听出了一丝希望。
“嗯…”张绮梦低下头。
她虽然愚笨，可到底是跟了洛一川许久，一些理论知识要更充分一点。
90%以上的陨铁率，代表人体自己的意识早就被稀释的一干二净了。刚刚，大概也只是「禁行」的刺激，激发了些许君煜晋的本能罢了，恐怕只能维持几秒钟时间，别说恢复正常，即便是再找到刚才的状态，都很难了。
君煜宁托着张绮梦的腋窝将她扶起，同时脱下自己的外套绑在她的腰间，用以遮挡部分春光:“好了，既然知晓了真相，那便弃暗投明吧，起码放弃现在做的事，求一个心安，哥哥的话…我们再想办法。”
张绮梦低下头，看着那遮挡住玉足的胸脯，小声说道:“你很讨厌我吧，这样…的我。”
“嗯。”君煜宁任由嘴巴的肌肉记忆肯定地回答，没有走心，一如这一年来对类似问题给予的答案一般，只不过这次，刚回答完的他看到了女子满溢泪水的垂眸，沉思片刻，补充道，“此刻之前，讨厌。”
张绮梦的双眸中闪过片刻光亮，然后迅速归入黯淡:“让你…和阿晋失望了，我以为自己可以帮他做一些什么的，至少可以赎掉些许过错，可最后，我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低贱的人，还成了别人伤害阿晋的帮凶，成了助纣为虐的工具。我好像一直在拖你们兄弟的后腿，即便——”
即便我成为了伊师，成为了上序列之一。
君煜宁很想对她的话表达肯定，通常他会回答一个“是的”，但往常高冷的他此刻却多次做出张口的动作，内心的柔软驱动着他去思考一些安慰的话，它们堵在口腔，欲言又止。
最后，他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你只是被利用了而已，并非本意如此，洛一川掌握了你的软肋，这恰恰说明你是个善良的人。”
还有什么理由，还有什么借口？
死脑子，快想想啊。
哦对了！
“更何况，你只是表面上不珍惜自己罢了，实际上，你不还是保留了自己的处子之身吗？”说到这里，君煜宁的目光中竟然有些许期待。
期待她可以回答“是”。
他很久没有这般被自己的话调动起情绪波动了。
“是…其实有什么用处呢，阿晋已经‘死’了，而半个身体都被陨铁取代的我，除了这个意识外，真的还算是我吗？”
“你想太多了，李青也没有过这个焦虑啊，人赖以自豪的永远是大脑，是这个可以独立思考的身份，肉体每分每秒都在迭代、更替着，被新的细胞取代和替换成生命金属，并没有太大区别的。”君煜宁安慰道。
“那是你不知道他焦虑过。”
“说的跟你知道很多一样。”
张绮梦笑了笑，笑得有些勉强，但终归是笑了。
“带我回去吧，小宁，谢谢你。”
“好，你累的话就休息会，我把你背回去。”君煜宁弯下腰，双臂用力，将此刻柔若无骨的她撑在背上，感受着些许部位的柔软，他并没有任何的心猿意马，一种不好的预感催促着他赶快离开这里。
“嗯…”张绮梦趴在他背上，从后往前看，仿佛看到了君煜晋的影子，她的泪水又一次流了下来。
“生命科学部部长会有救活阿晋的方法吗？”张绮梦的语气里充斥着乞求，那是被情感取代的理智，渴望着得到那个正向的答案。
她不像一个实力强大的伊师，反而像渴望着糖果的孩子。
“会有的。”君煜宁又一次说出了违心的话。
生命没了可以救。
意识都散了，又如何聚拢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变沉了。”他自言自语道。
忽然，面前一个蓝色头发的小男孩缓缓走了出来，他的眸中是诡异的死气，极为惊悚。
朔国还有这样的孩子吗？
才十二岁？十三岁？
染发？
“你是？”君煜宁感觉对方的出现并非巧遇，定是刻意为之，有所图谋。
“取你身后之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