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竟然是贵国皇帝让你们而来。”
说话间, 田文逸正了正身子,一脸严肃。
“不知二位此行所为何事?”
赵贞微微一笑,没有直接表明来意,而是先行做 铺垫。
“如今天下局势纷乱异常, 尤其蚩冥步步紧逼北上。”
“北玄和魏国都是中原大国, 就像是家中兄弟 ,关起门来打闹归大闹, 外人欺负上门来,应该放下成见,一致对外。”
“田将军的说是不是这个理?”
莫说田文逸,就连一旁的蔡京听闻此话, 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至于田文逸,丝毫不加掩饰,放声大笑,像是听到了天下间最好笑的话。
“我北玄与戎族大战之时, 魏国怎不曾说这般话?”
“ 不齐心协力就抵御戎族也就算了,反而支持陈利攻占我两州之地。”
“赵大人说这种话,也不怕被天下人笑掉大牙吗?”
赵贞面色不改,当即否认。
“田将军可莫要血口喷人,陈利被就是你北玄叛乱藩王之子, 怎能将责任归咎到我魏国身上。”
“即使真要有关系,也是严谨暗中所为,非我朝廷所愿。”
如今严谨已死一切烂账都可以往其身上推。
“以前只知道赵大人是个厉害的读书人,没有想到还是一个泥瓦匠,和的一手好稀泥。”
“魏国想要打便打,想要言和便言和,岂有 这样的道理,置 我北玄颜面何在?”
本就是不占理的一方, 赵贞打碎了牙齿也只能忍着。
“田将军,言和对北玄和魏国来说, 都是好事。”
“若是两国死磕到底,最后得利的只会是蚩冥。”
田文逸故作一副恼怒又无奈的样子。
“ 难道我北玄十万大军就这样灰溜溜的撤走?”
赵贞叹一口气道:
“这样如何,就以现在的占领区为界,澹州城以西归北玄,澹州城以东归魏国,如何?”
蔡京被赵贞的话惊了一下, 属实没有想到魏国舍得割除半座澹州言和。
在他看来,这条件已经足够丰厚了。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田文逸猛然起身,做出请的手势。
“魏国既然如此没有诚意, 两位大人就请吧。”
赵贞倒也不磨叽,直接起身,这种心理上的博弈,比的就是谁更能沉住气。
“半州之地已经是魏国的底线,田大人当真就不请示一下?”
田文逸冷笑一声。
“ 不用 上报,田某作为主将,一切决定皆可代表北玄。”
“送客。”
赵贞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拜别道:
“既然如此,那就告辞。”
这种博弈,压根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决定的。
赵贞握着底线不漏,就是想要给田文逸思考的时间。
就像买东西砍价一样, 砍到最后卖家一口不卖,买家十有八九会生出‘早知道买了’。
甚至有的会追出来, 大喊算了算了,就这个价格。
可惜直到二人走出北玄大营, 田文逸都没有跟出来。
不知为何, 何必原非但没有遗憾,反而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
说实话,他宁愿做澹州将军,也不愿做什么征南大将军。
“赵大人,田文逸好像并没有跟出来。”
赵贞回头看了一眼,眼中并没有失望。
“ 这次不成,还有下次。”
“若是一句话便将底盘拖出, 北玄要的只会更多 。”
“等一等, 说不定田文逸会主动上门呢。”
大帐内, 两人离开后,见到田文逸没有半分起身的意思, 蔡京急忙开口道:
“将军, 既然不想打了,魏国已经让出半座澹州,为何不答应?”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见到一点甜头就忍不住下筷。
“要是你爹在此,估计得让魏国吐出两州之地,方才会善罢甘休。”
“我没有你爹的口舌,更没有你爹的胃口, 要一座澹州便可。”
要整座澹州?
蔡京嘴角微微抽搐。
“将军,会不会狮子大开口了。”
“ 年轻人,不要将路看的这般窄, 嘴要张的大,饭才能吃的多不是?”
“看着吧,不出五日, 赵贞必然会折返回来求和。”
“下令大军将所有攻城器械前压, 营造一种随时可能攻城的架势。”
“若是不肯让出澹州,我们也不介意试一试澹州城墙是否坚如铁。”
蔡京明白了田文逸的用意,一脸兴奋。
“嘿嘿,将军高明,我这就去办。”
一转眼, 三日已过,双方都还在角力。
反倒是何必原看着城外北玄大军有条不紊的架设攻城器械,心慌起来。
如今已经确定没有援军的情况下,一旦北玄大军真的发动攻势, 澹州城失守只是时间问题。
“ 赵大人, 看这架势,北玄大军说不得真的会发动攻势。”
从未 上过战场的赵贞看着城外连绵不绝的北玄大军,心里同样发怵。
“ 何将军, 等到明日,若是田文逸依旧没有表示,那我们便再去一趟北玄大营。”
何必原微微失望,他更想听到的是朝廷派遣援军驰援,与北玄死磕到底。
“ 赵大人,真的要将澹州拱手相让吗?”
南下,他总觉的十分不靠谱。
“何将军,其中利害关系,我也已经与你细说。”
“ 陛下已经下定决心南下,身为臣子,我们只能听随陛下的意思。”
何必原默默叹了一口气,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现在心中很是矛盾,既希望澹州之战能打起来,又希望不要打起来。
次日,赵贞再次来到北玄大营, 这一次他态度无比强硬。
“田将军,该说的话已经说了, 今日就一句话。”
“魏国让出澹州, 两国止戈息战,可否?”
田文逸这次没有在黑着脸,哈哈一笑。
“赵大人 上次这般爽快, 又何必劳烦你走第二次。”
“来人,杀鸡宰羊摆宴席, 宴请赵大人。”
随着魏国大军全部撤出澹州,北玄再一次将澹州纳入疆域。
何必原高座马背,立于澹州边境,看着北玄飘扬的战旗, 他心中满是不甘和落寞。
他想过无数种丢失澹州的可能,唯独没有想到最后是魏国将澹州拱手相让 。
“将军, 这魏国也太窝囊了,竟然将澹州拱手相让。”
“早知道如此,宁可归隐山林,也不会来此受窝囊气。”
周奇气的骂骂咧咧, 难以接受蓄势已久的澹州之战会以如此滑稽窝囊的方式结束。
“ 周将军,注意你的言行,此地不是北境, 没人会宽容的你率性,小心祸从口出。”
何必原知道周奇的火爆脾气,很容易招惹来是非,出言提醒。
不说还好,这一说周奇越发觉得窝囊。
“这不能说,那不能说,究竟什么能说。”
“我是一个武将,不是他娘的文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