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七章 黄河誓言
早上。
东方打开了一道缝隙，阳光照亮了天地。
城外的汉军大营，又接收了一批曹军的逃兵。军营威武，人马雄壮，井然有序。
散发着一种，天下无敌的自信。
没有人是我们的对手，没有人配当我们的对手。
濮阳城上。
“曹”字旌旗还在，在飞舞，似飞龙一般张牙舞爪，十分威武。
城上的守城物资，依旧堆积如山。城上的兵丁，也还在巡逻站岗。
但肉眼可见的。兵丁的数量在减少，士气在下降。
兵丁们虽然在巡逻在站岗，但无比沮丧，心不在焉。
城中依旧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街道上空无一人，仿佛鬼城。
曹操的将军府，后宅。
曹操昨晚上喝了点酒，起床后脑袋有点疼。在越来越沉默的刘夫人的伺候下，他洗漱更衣，吃了早饭。
坐困愁城。城中的物资极为紧张，就算是他，也很久没有吃到过新鲜的肉了。
早餐不过是一些肉干熬煮的肉糜，加上一些咸菜罢了。
吃了这一顿饱饭之后，他想了一下，抬头对刘夫人说道：“去召见我所有的妻妾子女。”
刘夫人心肝一颤，有了不降的预感，低声嗯了一声，抹着泪走了。
不久后，曹操的妻妾子女陆续走了进来。
他有十二个女人，姿色都是一流的。五子，六女。
女人们都在哭泣，孩子们因为母亲们哭泣，也极为紧张不安，少数人也哭了出来。
曹操叹了一口气，让人把太小的孩子抱了出去。然后说道：“我要死了，临死前交代你们事情。”
顿了顿后，他对众人说道：“我家没有那许多规矩，你们又都是年轻貌美的。我死后，你们想改嫁就改嫁，不想改嫁。会有田亩供养你们终老的。”
然后，他又对自己的现在最大的儿子，曹雍说道：“雍儿。天下事已定。你不要生出给我报仇的念头，否则你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好好读书，深居简出，做个富家翁。”
曹雍哭着应道：“是。”
对于妻妾子女，他就只有这几句话。说完之后，他就让众人散去。自己站起来离开了后宅，走到了前宅的大堂内坐下，并派人召见文武大臣。
等所有人到齐了，曹操的目光扫视了众人一番，感慨道：“诸位。你们都是一时俊秀，我能与你们共事这十几年。是我的幸运。”
众人沉默。
曹操接着又说道：“只是。我并非萧何，无法匡扶汉室。也到此为止了。是我辜负了你们。”
有人继续沉默，有人落泪了。
“我想与张霸谈个条件。我会死，但他必须指黄河发誓，放过我的家眷，曹氏，夏侯氏以及在场所有人。”
“当然，张霸并非心狠手辣之辈。外姓其实不用担心。”他的目光扫过郭嘉、荀彧、程昱等人，落在了夏侯氏、曹氏的第一代，第二代人的脸上。他继续说道：“你们也不要想着追随我去，不许。”
“孟德。叔父。”
曹氏、夏侯氏的人都是哽咽落泪。
曹操对他们笑了笑，然后对荀彧说道：“先生，可否代我去一趟，与张霸交涉？”
“愿。”荀彧眼眶微红，躬身应是，转身走了。
曹操点了点头，然后提笔写了一封长信，交给了心腹，等时候到了交给张霸，让张霸派人送去给夏侯惇。
别人他其实不担心，但却特别担心夏侯惇自刎追随他而去。
因为他与夏侯惇关系最亲厚。
夏侯惇性格也是最刚烈。
死一个人就够了。
够了。
处理完了所有的事情之后，曹操遣散了众人，坐在大堂上，呆呆的看着门外的天空，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他这样的人，不到绝境是不会放弃的。而现在是真正的绝境了。
孙坚一点消息都没有，区区的黄忠，就把孙坚死死的压制在长江附近。
不是孙坚弱，而是张霸太强了。
城中的军粮还有很多，但是军队的人数越来越少。士气更是萎靡不振。
兵无战心。哪怕张霸不攻城，他也坚持不了几天了。不如腾出时间，在张霸没有攻城之前，与张霸谈判，让张霸指着黄河发誓。
放过他的家眷，曹氏、夏侯氏的人。
比较和平的收场。
曹操长叹了一声，脑海中浮现出了这几十年的一点一滴。
与张霸一起讨黄巾。
与张霸一起辅佐何进。
何进死。
他与袁绍联合对付张霸。
张霸入主朝政，他与袁绍逃亡。
他与袁绍组织天下群雄，讨伐张霸。
他占据中原，成为一方霸主。
这几十年来，他与张霸真是“纠缠不清”。有意气风发，也有沉痛绝望。
却都是过眼云烟，一事无成。
什么都没有留下啊。反而在史书上，要落得个与英布、彭越、项羽这些人一样的名声。
“一转眼，几十年征战天下。以前不觉得什么，现在要死了，反而觉得有点轻松了。”曹操苦笑了一声，说道。
荀彧领着十余人翻身上马，离开了城池，前往汉军大营。
汉军大营内。
中军大帐。
张霸闲来无事，吃了早饭之后，就拉着小乔的手，有一句没有一句的说着。
歪歪腻腻。
身体轻飘飘的，仿佛坐在云端。
他觉得这个时候，如果有刺客行刺。他可能反应不过来。
曹操已经是瓮中捉鳖，孙坚也不过是跳梁小丑。
天下快平定了。
沙场已经渐远。
他的警觉，已经直线下降了。
诸葛亮说的对，他不应该再亲自上阵了。
因为被人射死的概率很大。
陈宫快步来到了大帐门口，本想直接走进去。他也有这个资格，但见张霸与小乔腻歪，只得站定，咳嗽了一声后，站在帐外说道：“明公。曹操派遣荀彧出城，来见明公。”
张霸的眼睛瞬间清醒了，伸手拍了拍小乔细滑白嫩的小手，目光示意。
小乔顿时领会，站起来扭着细腰回去了内帐。张霸抬头对陈宫说道：“有请。”
“是。”陈宫躬身应是，转身下去了。
“对了。把荀攸叫来。”张霸又大声补了一句。随即，他捏了捏下巴，目中泛起精芒，说道：“荀彧啊。曹魏当之无愧的第一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