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门口的路灯亮着,陈弈下了车,带着凉意的晚风吹来,让陈弈有些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些。
路边的树上有几声蝉鸣,衬得夜里格外安静。
陈弈仰头望着天上的星星,不自觉的停下驻足。
他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解决了这件事。
甚至他都没做什么。
这一路就像被人牵着鼻子走。
不管是医院还是怪谈,仿佛都是安排好的。
陈弈从拿到头盔,到能解锁真实怪谈时,就有这种感受了。
头盔是谁创造的?
为什么会选择他?
和他父母有关的话,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什么信息都没有?
“……”
陈弈只觉得十分疲惫。
连一开始,让他走上这条路的终点,也像个精神病患者的臆想。
什么都没有,只凭着那虚无缥缈的希望一直向前走。
可如果最后的结局和常临一样只是他的执念呢?
当通关条件达成,如果迎来的只是希望崩塌,一切努力都成废墟呢?
“……”
天上的星星黯淡无光,周遭除了蝉鸣再没有别的声音。
“我的视角不是正确的,那我不白干那么久了?”
“你怀疑自己可以,别怀疑我。”
“不用担心,不管是什么,我们两个的记忆是相同的,就算疯了也是两个人。”
“……”
陈弈又想起江维新的话,轻轻摇头:“也是,我都怀疑自己的话,谁还能相信我呢……”
陈弈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下定决心。
陈弈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有点醉了,脑子糊涂了,开始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回头路,都到现在了,不继续走下去,就只能死在这里。
那些人,也不可能让他就此脱身。
“……”
陈弈回到家,刚打开客厅的开关,一个黑影直接扑了过来。
是大黑。
陈弈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大黑尾巴摇得欢,低头拱了拱陈弈的裤脚,原地蹲在他脚边。
“好了,别挡道,你不用吃东西,撒娇没用。”
陈弈低声说着,拍了拍它的脑袋。
大黑呜咽两声,听话的挪了位置。
陈弈坐到沙发上,大黑亦步亦趋的跟着,又乖巧的趴在陈弈脚边。
“平时要碰运气找你的,今天怎么好好守在家里等我了?”陈弈喝着水,看向大黑随口说了一句,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
大黑的尾巴在地板上轻轻拍了两下,算是回应。
陈弈也没看懂,但无所谓,反正他也不会限制大黑的自由。
经过实验,只有临死之人和鬼怪能看到大黑,它就算跑出去玩也不会出什么事。
反正还能记得往家跑就是好狗。
陈弈很佛系。
陈弈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思绪放空。
在刚刚聚餐庆祝时,谁都没提这几天发生的事,就算在康善他们的视角里,这是正常的工作,也没有人再提其中细节。
所有人都像是默认遗忘这件事。
陈弈和江维新没问他们这几天的经历,他们也没问两人为什么会突然找过去。
就像,一切应该如此。
本该如此。
有些事说破了反而麻烦,不如就让它这么过去。
只不过江维新临走前的神情,显然是不会放过这件事的。
陈弈也不会。
不管这件事的结果如何,即便一切回归了正轨,也只是对方出于种种因素的考量,才达成的平衡。
对方显然不想把事做绝,或许是忌惮江维新,也或许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引来警察的注意。
明面上这件事结束了,无人受伤,皆大欢喜。
但对方能随意改变人的认知,这种能力,就不能出现在现实。
陈弈在游戏里经历了医院和公寓两个怪谈,都和认知记忆被影响有关,那种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感觉十分恐怖。
稍不注意就会死亡,那还只是怪谈里有重复循环的机制,掌控怪谈的灾厄也对陈弈没有杀心。
可一旦这件事在现实发生,以陈弈对那些人的了解来看。
他一旦中招必死无疑。
之前他还没有暴露,对方不知道他的存在也就算了,可现在他和医院的矛盾已经摆在明面上。
即便他们的目标不是他,也不会任由陈弈继续发展。
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这是最稳妥的。
上一次罗芳乐被设计,如果不是李雪曼及时出手相助,他和罗芳乐就逃不过去。
他还是太弱了。
“……”
手机忽然亮了起来,陈弈拿起手机查看。
是江维新发来的消息:我和小媛确认过,在她的视角里,她确实和你来找过我,但回去就收到了她哥的消息,她没有怀疑就找了过去,一直待到现在。
刚发完一串消息,江维新又发来一段语音。
“当然了,我也问过我大舅哥,为什么小媛说的时间和他说的时间不一样,你猜他怎么说的?”
陈弈刚想发个消息过去询问,屏幕上忽然弹出语音通话的邀请界面。
刚接通电话,江维新的声音就立马传来:“他说他可能记混了,你知道这句话的含金量吗?一个事事操心,什么都亲自操办的人,他说他把时间记混了。”
“反正我不信,你信吗?”
陈弈摇头附和:“不信。”
电话那头传来江维新的肯定:“你看,你也不信,那这就是破绽了,不过我们本来也知道真相,这点线索有和没有,差别不大。”
“行,不扯那么远,继续说回来。小媛因为和我们接触过,或者一开始就不在这个计划里,导致她的记忆出现偏差,那我认为,她见过那个人。”
“而且很有可能,那个人对小媛的影响不彻底,导致她在某些细节方面和其他人对不上,只是模糊的有个大概框架。”
江维新笑出声,抛出一个问题:“那么你觉得,谁能塑造出一个,连专业干这行的康善和细节狂魔林森源,这两个人也无法分辨的记忆呢?”
“……”
陈弈明白江维新的意思。
那个人就存在于失踪的这几个人里,或者说在这些人里有那个人的帮手。
“看来你也想到了,你怀疑谁?”
陈弈仔细回想公司里这些人的性格和为人,但说到底,陈弈和他们的相处不多。
除了康家兄妹和林森源,其他几个陈弈都不太熟,就连那三个陈弈也无法完全排除其可能性。
“……”
陈弈走到阳台上,一阵清风拂过,脑子也清醒许多:“……你是排除了康善他们三个,把目标锁在另外三个身上吗?”
手机里,江维新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嗯,坦白说,我不相信其他人。”
还没等陈弈回答,江维新又笑着补充一句:“当然,我也相信你的。”
陈弈挑眉:“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是新员工,而且没有和你一直跟踪这件事的话,你也会怀疑我,而且因为我一来就出事的节点,你会重点怀疑我?”
江维新笑着反问:“换你,你不怀疑吗?”
陈弈平静点头:“当然,我也怀疑。”
“这不就对了,接下来我会去调查一下他们三个,你不要打草惊蛇,继续做你的事就行……”
“哦对,你那边也不太平,那你还是先努力活下去吧,我这边有线索会分享给你,希望你的手机能随时畅通,而不是玩失踪,联系不上人。”
陈弈咳嗽一声,倒是没想到江维新能记到现在,只能保证道:“你放心,能找到我的时候,我必然是在的。”
“什么叫能找到的时候必然在?”
“就是找不到的时候真找不到。”
陈弈实话实说,但江维新显然不乐意听,直接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