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乐蜷缩在主卧卫生间的角落里，后背紧贴着冰凉粗粝的瓷砖，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埋头抵着膝盖，一言不发。
他身上的蓝色卫衣沾满了血渍，袖口被他攥得发皱，右手手腕上还有一处皮肉外翻的伤口满是血污。
唐乐无意识的咬着手指，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几乎是将他淹没。
客厅隐约传来沉闷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拖拽重物，血腥味更浓了。
唐乐的胃里一阵痉挛，口腔里不自觉的分泌出一些酸水，意识到有呕吐的可能性，唐乐立马死死捂住嘴，连吞咽口水都不敢，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卫生间的门没有封底，下方留有一道缝隙，透进了一丝客厅的光线，像是这黑暗里唯一的光亮。
但很快，那光线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投下一片阴影。
唐乐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瞳孔微微收缩，不知道是因为卫生间的黑暗，还是来源于门外未知的恐惧，唐乐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震耳欲聋的心跳声，给人一种即将失去控制的错觉。
“咔哒——”
门外的人试图拧动门把手。
唐乐屏住呼吸，因恐惧而生出的冷汗顺着眉骨滑进眼睛，刺得眼睛生疼，他却不敢抬手去擦。
唐乐握紧了双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只是死死盯着卫生间的门，浑身绷紧，理智随时在崩溃的边缘。
“啪嗒——”
突然一滴鲜红的血滴落在瓷砖上。
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沿着瓷砖的缝隙汇成一道细流蜿蜒。
唐乐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慌乱之中不小心撞在浴缸上发出轻微的声响，立刻惊恐的看向门口。
门外的人似乎没听见。
就在唐乐悄悄松了口气时，猛的感觉有一道冰冷黏腻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唐乐僵硬的转动脑袋，顺着视线来源，沿着墙壁一路往上移动，直到落在一个通风管道口。
管道口多了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诡异至极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那双眼睛的瞳孔十分瘆人，像是一颗红点，黑色的长发顺着管道口钻出来，垂落在墙上，貌似还在蠕动。
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猎人般的漠然，注视着唐乐的目光像在看一个死人。
“……”
唐乐猛地蹿起身，冲向卫生间的门。
“嘎吱——”
卫生间的门开了。
唐乐脚步顿住，他转身想跑，却看见那双诡异的眼睛微微转动，似乎在思考什么，很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抓住管道挡板摇晃，那人想爬出来。
门已经打开，卫生间内只剩下拆卸挡板的噪音和唐乐自己混乱的、带着绝望的心跳声。
血腥味越来越浓，仿佛已经笼罩在他身上，渗透了他每一个细胞，糊在他的口鼻，让他喘不过气来。
唐乐死死掐着掌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手指因为过度攥紧而泛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伤口里，又添了新伤。
背后的人发出一声近乎愉悦的笑声：“找到你了。”
死亡的绝望蔓延，唐乐几乎是一瞬就脱力跌坐在地。
他想试着反抗，却在脑海里闪过那堆血肉模糊的肉糜时，胃部抽痛，控制不住的呕吐：“呕……”
影子遮蔽了最后的一点光，唐乐双手撑地，想要站起来，哪怕能伤到对方一点，也算不亏，但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早已脱力的虚弱，双腿一软，又摔倒在地。
“哈……”头顶传来的笑声很轻，似乎被唐乐这副狼狈的模样取悦了。
“我记得你，在别人发善心开门救你的时候，你却把别人推出来，自己一个人躲进房间的老鼠，真可惜，现在只剩你了，你躲不掉咯～”
死亡的阴影在靠近，唐乐心中只剩下无限的恐惧。
“……”
唐乐认命的闭上眼等待死亡，但几分钟过去，却没有一点动静。
唐乐强忍着恐惧回头，却发现门口根本没有人，客厅的灯光明亮温暖，原本一片炼狱的景象竟然消失了，这里干干净净的，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像是宣告一切结束了。
唐乐有些茫然的起身，扶着门走出卫生间，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一看，通风管道的挡板摇摇晃晃的吊在管道口，那双眼睛却不见了，似乎管道里那双诡异的眼睛，只是他的幻觉。
可挡板被拆了一半，这不是幻觉。
“……”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响起，唐乐条件反射的瑟缩一下，后退一步，警惕的盯着房门，大气不敢出。
敲门声停止，却又再度响起，以此往复。
唐乐恢复了点力气，明白门外的人笃定他在这里，不去开门对方不会离开，继续拖时间没有用，只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关上卫生间的门朝着门口走去。
“咔哒——”
打开门，门外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有些眼熟，但唐乐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只能警惕的开口询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您好，亲爱的租客，我是4号管理员，很高兴为您服务，由于五楼租客大规模离开公寓，我们需要了解具体情况，感谢配合。”
唐乐眼神一变，但又很快收敛情绪，笑着回复：“好的，有什么需要我的尽管说，我一定全力配合。”
唐乐见对方只是笑着，没有下文，沉默两秒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摇头：“抱歉抱歉，我这脑子，哈哈，快请进，快请进……”
唐乐侧身让开一条路，示意门口的两人进屋：“对了，这位……管理员，怎么称呼，还有这位女士？”
“我是陈弈，她是沈瑜，您怎么称呼？”
听到对方的名字，唐乐眼底闪过一丝茫然，只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但他确实想不起来，见两人进屋，反手关上门。
“我姓唐，叫唐乐，你们叫我小唐就好，随便坐，我去给你们倒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