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怀柔静立在暗处,未有现身,她不想惊扰到池边的两人。
师妹与以安的事,她很早就已经知晓了。
百花宫内诸事通明,极少有能瞒住她的动静。
她记得他们最初那藏不住的甜情蜜意,记得以安下山后,师妹在月溪小筑对着月亮发呆的模样,也记得那些带着温度、往返人间与宫中的飞鸿传书。
她就像一只月下的猹,吃着田里的瓜。
突然,她瞳孔瞬间放大,脸上也多了一份恼怒。
只见以安将一根毛笔毫无顾忌得伸进了灵池之中,左右晃了两下。
公孙绮梦连忙惊呼,“安儿,你做什么?”
讲不听了这徒儿,师姐若是知晓,定要活剐了你。
想着她警惕得向四周张望了两下。
鱼怀柔心中一惊连忙闪身躲在一根柱子后面,脸上也满是紧张。
“莲之美,难抒胸臆,”以安抬头望了一眼水中的莲花,说道:“打算给它写下来!”
公孙绮梦就将目光收了回来,认真得看着以安。
鱼怀柔也有些好奇,侧着脑袋小心翼翼得从柱子后面探了一些出来。
“水陆草木之花……”
以安一边开口念着,一边就势在灵池边的石板上挥毫。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莲,花之君子者也!”
删删减减又是一篇!
公孙绮梦大为赞赏,口中默念:“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以安这篇文章将莲花的清高不染描写的淋漓尽致。
安儿文采斐然,出口便是锦绣文章。
公孙绮梦望之,眸中瞬间流光溢彩,满是惊艳。
这时,天空中旋出一朵金色的祥云。
好文章,由文道所录!
祥云分为二八两道金光,一道撞进了以安的身体,另外一道细些的,没入了天潭莲花之中!
早已习惯了文气加身的以安,此刻到有些惊奇,“哎,它是不是抢我文气了?”
以安委屈的模样,公孙绮梦忍不住笑道:“你怎得这般小气,你以它为题,自然合该有它一份!”
“安儿!”
公孙绮梦再一次惊呼,“你又将笔伸进去做什么?”
天啦噜!
讲不听,真的讲不听!
稍一不留神,他就搞破坏!
以安蹲在池边抬起头来,露出一张人畜无害的笑容,“洗笔啊!”
那黝黑的墨汁在池中晕染开来。
鱼怀柔背靠着柱子,秀拳捏的紧紧得,牙根也痒的厉害。
“你这人怎么讲不听呢?”
“你要是将这天潭雪莲弄死了……”公孙绮梦气得直接弯腰揪住他的耳朵,将他生生提拉上来,“小心师姐知道了揍死你!我可不会再护着你了。”
她恐吓道。
“哎呦!错了,错了!”
以安疼得闭上眼不住得求饶,“晓得了,晓得了,我知道错了!”
毕竟是自己所爱之人,当然不能真的不饶他。
看他疼的模样,她也有些心软,随即松开了手指,不过也不能让他知其软弱,便故意重重地“哼”了一声。
以安也怕公孙绮梦真的生气了,便说道:“我这也不是乱来……”
“嗯?”公孙绮梦好奇以安想说什么?
“温室里的花朵固然美丽,但梦儿你瞧它是不是缺了点什么?”
“缺了什么?”
公孙绮梦疑惑着问道。
鱼怀柔也有些好奇,竖起耳朵仔细得听着。
“疾风而知劲草,天潭莲花固然有生命,但在这灵池之中却没有生命力……”
以安顿了一下,“我这是在给它施肥……”
“哎呦……疼疼疼……”
公孙绮梦气得笑了起来,再次狠揪起他的耳朵,怒骂道:“你这张嘴儿,端的是狡辩的厉害……”
鱼怀柔躲在一旁早已是怒火中烧,再也听不下去了,脚后跟重重地跺两下地面。
“砰!”
“谁?”
以安立马警惕着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快走!肯定是师姐过来了。”
公孙绮梦脸色一变,快速拉起以安的手,慌忙而逃。
“笔,我的笔……”
以安被拽着一边倒退一边提醒。
转眼间,他就被公孙绮梦拉的老远。
鱼怀柔这才从柱子后面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目光追着那两道仓促远去的身影,她小巧的鼻头微微皱起,像被什么烦心事扰了般,神情里带着几分不耐。
她一脸心疼得看着池中那块充斥着墨汁的池水。
她气急败坏得想着:哼!两个不知羞的小鸳鸯,迟早拆散你们。
在心中发泄过后,鱼怀柔看了一眼池中的天潭莲花,又盯着石板上的那篇《爱莲说》陷入了沉思。
风越烈,越见劲草坚拔,雪越寒,越知青松傲骨。
难道真的是因为太过呵护,才导致天潭莲花不生子的吗?
她又望了一眼跟大雪山天潭坏境差不多的灵池,在水雾遮蔽的正中间,也有一块凿来的万年冰晶。
“出淤泥而不染?”
鱼怀柔细细琢磨,要不然给它加盆烂泥?
若是让以安知道鱼怀柔要这么做,估计也会满生欣慰。
对喽!不结果就加点化肥嘛。
烂泥里什么营养没有?还用花露,瞧给它惯的。
水培植物,我就没见过长的好的。
我要是解开裤腰带,它长得更壮。
鱼怀柔不会猜到以安所想,也没打算问他如何?
她的心中冒出一个地方,南域有座妖洞,名叫碑林泽,那是大妖碑林君的盘踞之地。
当年碑林君在烂泥堆里诞生灵智,然后修炼成人后,便将那烂泥视作禁脔,绝不让外人所碰。
那堆烂泥肯定是些宝贝!
碑林泽在南域以北,百花宫之南。
鱼怀柔狡黠的眼睛溜溜得转了一下,两地距离不远,顺利的话,一来一回大概也就半天多一点。
心中定下主意,嘴角便不来由得弯起来一道笑意。
可是余光却不合时宜的瞥见了地上的黑字,心中又重新被怒火所占据。
呵,男人,不孝徒。
鱼怀柔决定,去之前先打他一顿。
“师……师尊!”
刚和公孙绮梦分开的以安正准备回东院,就被鱼怀柔拦在了半路。
“我心情不好!”
鱼怀柔盯着以安冷声道:“但为师也不能随便拿你撒气。”
“我这一双手,如果我要打你,你猜我会用哪只手打你?猜对了的话我就放过你!”
“这……”
“不猜的话,就两只手一起打!”
“右手!是右手!”
以安连忙回答。
“对不起,猜错了!”
鱼怀柔很诚信,用的左手打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