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汪洋纠结无比，目光意识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陈曦只是看了他一眼之后就转过头，开始跟王语彤和林妍说说笑笑。
此时的陈曦跟那个灵动活泼的女孩并无二致。
唯独少了他所担心的那份忧郁和悲伤。
这实在是有些不正常……
难不成陈兴国只告诉他而不告诉陈曦？
联姻并不是一件小事。
此时汪洋脸上不仅没有轻松的表情，反而是一种更深的困惑和不安。
他预想了无数种沉积可能的状态。
比如冷漠，疏离，强颜欢笑，甚至是愤怒。
他已经准备好了应对各种场面的心理准备。
唯独没有准备好应对眼前这种一切如常的状态。
或许真的是不知道这个消息吧……
这样也好。
正当他对着面前的茶碗发呆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对面有一道冷漠的眼神对着他投来。
猛地抬起头，却看到林妍正眼神冰冷的看着他。
目光接触的那一刹那，林妍就移开目光，很是欢快地跟两个女孩继续聊着。
难道是错觉……汪洋用力眨眨眼。
然而林妍却再也没有看他。
一边吃着饭，王语彤很快问起关于希望小学的事。
陈曦面色暗淡了一些，眼神也透着凝重。
看到这一幕，汪洋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然而陈曦接下来说的却都是这次在山里看到的一切。
孩子吃的穿的这么苦，山里都没有路，家长主动在学校周围盖木房子，一年级的小孩子都在住校，还要自己做饭……
陈曦安静地说着，包厢里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汪洋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这家私房菜馆并不便宜，四个人的消费可能要超过五千块。
而这五千块可能让山里的孩子能吃上半年多。
“以后我们要不要节约一点？”王语彤语气有些沉重。
看着她脸上有些忧伤的表情，似乎也为山区孩子的情况而感慨。
“那得看汪洋了。”陈曦的目光忽然投了过来。
在对上陈曦目光的瞬间，汪洋的心猛的一颤。
不错，这就是他所预想中的陈曦的眼神。
失落中带着绝望。
可女孩的脸上依然挂着顽皮的笑。
下一秒，陈曦眼中的哀伤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期待。
汪洋瞬间回过神，连忙拍拍胸脯，“放心吧，虽然我们帮不了所有的孩子，但是陈曦关注的那些孩子，我们都能力所能及地去帮助，所以你们不用为我省钱……”
王语彤笑盈盈地看着他，眼中多了一份骄傲的光，似乎对他这个回答十分满意。
陈曦默默比了个大拇指，随即也移开目光。
餐桌上的主场立马回到三个女生身上，汪洋努力地扮演着倾听者和支持者的角色。
时不时递上一块纸巾，给这些大小姐倒水。
但其实他的大部分注意力依然在陈曦身上。
或许是他的错觉，可刚刚那个眼神让他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
更让他奇怪的是，自始至终林妍一句话都不曾跟他说。
包厢里虽然是欢声笑语，可是对他来说却是异样的煎熬。
就算陈曦并不知道这件事，可终归是要知道的。
这只不过是把他心中的痛苦拉长罢了。
给王语彤夹了一块鱼之后，汪洋便站起身，跟几个女孩打了个招呼，便转身出了包厢。
包间的隔音很好，厚重的木门关上，便将里面的声音彻底隔绝。
汪洋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气流穿过鼻腔，进入肺叶的感觉。
沉闷的心情微微放松了一些。
到底该不该直接跟陈曦坦白呢……
餐馆的走廊狭长而安静，两侧墙上镶嵌着暖黄色的壁灯，光线却照在他心底一片茫然。
走进卫生间，清暖的水泼在脸上，让他略感舒服了一些。
然而心头却依旧烦乱，脑海中全是陈兴国的话。
抬头看着面前镜子里那个面色苍白，眼神忧郁的自己，汪洋深吸了几口气，重新扯起一个笑脸。
就让她再开心一段时间吧……
他扯出纸巾，用力擦了擦脸，转身出了洗手间，整个人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呀！”一声惊呼忽然传进耳中。
声音有些熟悉。
下一秒，意识瞬间回归，眼前是那张熟悉的美丽脸庞，调皮的笑意，灵动的眼眸。
不是陈曦又是谁？
汪洋的脚步瞬间僵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开始剧烈地跳动，几乎要跃出胸膛。
耳边也嗡嗡作响。
女孩眨着清亮的眼眸，睫毛在暖黄的灯光下投下浅浅的影子，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除了眼眸深处的那一抹哀伤……
看着面前女孩熟悉的脸庞，汪洋紧紧地攥住了拳头，这一刻所有的心理建设都土崩瓦解。
他缓缓垂下眸子，喉结滚动，用低得几乎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艰难地挤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与预想中的沉重不同，耳边忽然传来女孩的轻笑声。
“为什么道歉？”
这一问倒是把汪洋问懵了。
为什么道歉？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因为联姻，因为他的沉默，因为他给她带来的不幸……
只是这些话，他又如何能说得出口。
他的喉咙像是卡住了一个石头一般，“那个……我……”
他眼神闪烁，根本不敢跟她对视，双手握得愈发紧了起来，指甲深深掐在肉里所带来的刺痛感，却远不及内心煎熬的万分之一。
就在他吞吞吐吐，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
陈曦忽然笑了。
那笑意很轻，顽皮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看起来十分轻松的弧度。
然而眼底却像蒙着一层看不透的晨雾。
陈曦上前一步，脸几乎贴在他的面前，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故作轻松的调侃意味：“是因为联姻吗？”
陈曦的声音犹如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
汪洋猛地抬起头，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原来她都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可为什么她会表现得如此平静？
看到他愣神的样子，陈曦脸上的笑意似乎又深了一些。
然而如果仔细看，那笑容根本没到眼底。
“你不用放在心上，那是我爸试探你的，算是考验一下你对彤彤的心意……”陈曦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她顿了顿，眼睛扫向走廊尽头的包间门，声音更轻了些：“估计你已经通过考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