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坦也笑了笑,
说道,
“那臣就祝大王早得贵孙了?”
西阳王抚了抚胡须,
说道,
“那本王也祝君平心想事成,
本王有些乏了,
你替本王到廷尉府看看。”
孔坦点头离开王府,
又一身汗水的跑到了廷尉府,
正看到廷尉卫展送走了刘隗。
卫展一回头,
四目撞到了一起,
说道,
“君平小子,
你们来得倒是很流畅,
连给我喝口水的时间,
都掐死了。”
孔坦笑了笑,
说道,
“卫廷尉说笑了,
下官不过是奉命行事,
终究这事情,
也是和下官有缘。”
卫展眉头一皱,
说道,
“你这缘分倒是不浅,
我听说,
刘佣也被关到县衙了?
是西阳王怕刘隗循私情,
才把归命侯押到我这里来的吧?”
孔坦没答反问,
“那卫大人打算怎么办?”
卫展一哼,
说道,
“不怎么办,
刚才那刘隗来了,
把我这廷尉府里外里都数落了个遍,
好像我是给不懂律法的雏一样。”
孔坦说道,
“下官听说,
是为了复肉刑的事情。”
卫展眼睛一亮,
说道,
“这么说来,
归命侯府,
你也去了?
这可太好了,
我正愁没人商量了,
来来来,
这归命侯,
你来审 ,
最合适不过。”
孔坦连忙摆手,
说道,
“下官不过是个六品郎官,
要来审一个侯爷,
属实是不合适。”
卫展也挥了挥手,
说道,
“我看哪,就你最合适。
要是换了别人,
还真不一定能问出什么来。”
孔坦眼珠子一转,
问道,
“卫老爷子,您这是又看出什么来了?”
卫展捋了捋白须,
说道,
“没看出来,
倒是听出来了。
这刘隗所谋不小啊,
看来乌程的教训,
还是不深。”
孔坦看看左右,
说道,
“卫老爷子,
晚辈倒是觉得,
您该退一退了。”
卫展摆了摆手,
说道,
“我这一把年纪了,
孙儿们都长大了,
还有什么好怕的,
再怎么着急,
也得把令尊的案子破了吧?”
孔坦躬身行礼,
说道,
“多蒙卫大人关怀,
小子铭感五内。”
卫展点了点头,
说道,
“刚才我也和这归命侯套了几句,
发现哪,
这个人哪,
不简单。”
孔坦来了兴致,
问道,
“哪里不简单?”
卫展说道,
“他真藏了铠甲,
但你绝想不到,
他藏到了哪里?”
孔坦眉头一皱,
问道,
“莫非是哪里埋着的宝库?”
卫展摇了摇头,
说道,
“你去给我问出他的真实想法,
我就告诉你。”
孔坦说道,
“可我要知道这个干什么?”
卫展说道,
“他手上有一个重要的证据,
和令尊之死有关的,
你要是不想拿,
那就当我没说。”
孔坦一听这话,
赶忙往里走,
说道,
“卫老爷子,
你不会早就摆好了棋局,
就等我跳进去了吧?”
卫展摆了摆手,
说道,
“君平,
你就是疑心太重。
现在就算是棋子,
也轮不到你吧?”
孔坦点了点头,
他现在自由了不少,
也还就是拜这份谁都瞧不上。
倒不是说他这个人不帅,
而是会稽郡三大重臣,
太子太傅贺循哑了,
大司农孔侃死了,
大宗正虞潭归想避让,
现在还在京城活动的会稽人,
也就剩下几个郎官了。
说道,
“卫老爷子,
你是懂怎么伤人心的。”
卫展摆了摆手,
说道,
“你没听说张闿从晋陵回来了。”
孔坦一回头,
说道,
“卫大人怎么突然提了他?”
卫展凑了过去,
贴在耳边,
说道,
“贺太傅让你得空去一趟。”
然后拍了拍孔坦的肩膀,
说道,
“你还记得前些时候,
你的那个同乡杨方吧?”
孔坦点了点头,
说道,
“就是他通风报信,
琅琊国上军才能提前赶到。”
卫展说道,
“他现在也有麻烦了。”
孔坦一皱眉,
说道,
“这,我现在只怕是爱莫能助了。”
卫展挥了挥手,
说道,
“还就你最合适。”
孔坦回身问道,
“我怎么就又合适了?”
卫展说道,
“我听说你刚刚撮合了一门亲事,
这门亲事可是让四方震动。”
孔坦看向卫展,
问道,
“卫老爷子,
你这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西园你也安插着人?”
卫展摆了摆手,
说道,
“别忘了,我是谁的外祖父。
我女儿就在西园住着,
我听到什么,
很难嘛?”
孔坦咧了咧嘴,
问道,
“那老爷子的意思是?”
卫展说道,
“这京城啊,
一天的花销可不少,
要不是时不时宰头羊吃,
可真就太素了。”
孔坦问道,
“那,谁又是这待宰羔羊?”
卫展往里一指,
说道,
“可不就是那位嘛。”
孔坦笑道,
“您刚才不是还说他不简单嘛?”
卫展笑了笑,
说道,
“也分事情,
要是藏个什么东西,
确实是有点东西,
但要是说其他的嘛,
那也就剩其他了。”
孔坦翻了个白眼,
说道,
“卫老爷子,你怎么也成了谜语人了?”
卫展摆了摆手,
说道,
“不成不行哪,
你看这一个个的,
都等着拆老夫的骨头哪。”
孔坦问道,
“谁?”
卫展摆了摆手,
说道,
“你别管了,
我现在还应付的过来,
要是真撑不住了,
我家赖在西园去,
给我那个亲家母讲讲笑话。”
孔坦眉头一皱,
说道,
“广昌乡君?
现在就是给她讲什么笑话,
她怕是也笑不出来了。”
卫展点了点头,
说道,
“所以嘛,
才让你抓紧时间问问这孙璠,
省得他再像光逸一样,
被人不明不白的喝死了。”
孔坦一愣,
问道,
“难道,
已经有人忍不住,
向刘佣动手了?”
卫展点了点头,
说道,
“你说巧不巧,
前前后后抓住三个,
都一口咬定,
就是归命侯指使的。”
孔坦问道,
“大人是让我问这个?”
卫展摆了摆手,
说道,
“我管他死活,
我是让你去打探一下,
孙璠还和哪些人有来往。”
孔坦说道,
“今天我亲眼所见,
送了张白玉床,
给了西阳王。”
卫展摆了摆手,
说道,
“这个不算,
他那点恩惠还动摇不了西阳王。”
孔坦问道,
“那大人怀疑谁?”
卫展也不直接说,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交谈间,
孔坦已经隐隐听到了,
孙璠的喊声——
“叫你们卫廷尉来见我,
你们还没资格和我说话。
你聋了,
听不到我说话嘛?”
那人一抬头,
说道,
“是吗?我也没有资格嘛?”
孙璠准备痛骂的嘴,
长得更大了,
而且还发不出什么声,
支支吾吾了半天,
才说道,
“太子殿下,怎么是你?”
这话连屋外的孔坦也惊到了,
堂堂太子,
竟然自己亲自来廷尉府提审人?
孔坦狐疑的看向卫展,
卫展摆了摆手,
说道,
“是殿下不许讲的,
说你劳累了一天了,
他替你问问。”
孔坦瞪了卫展一眼,
知道他没讲实话,
也懒得追究,
就继续听着二人谈话。
司马绍问道,
“归命侯这是得罪了谁?
怎么被关在这廷尉府了。”
孙璠赶紧说道,
“是丹杨尹刘隗,
他和我的胞妹孙小红,
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他公报私仇,
还请殿下给罪臣做主。”
司马绍问道,
“做主,
你让我给你做什么主?”
孙璠说道,
“罪臣有证据,
聚贤楼的毒,
就是刘隗下的。”
司马绍来了兴致,
问道,
“哦,归命侯每日在家礼佛吃斋,
管得闲事还真不少。”
孙璠赶忙说道,
“殿下误会臣了,
臣也是刚好去长干寺 ,
拜谒道深大师,
结果道深大师没遇到,
反而看到长干寺里的井水被下了毒。
臣这才托朋友寻找大师踪迹,
没想到大师和殿下在……”
司马绍摆了摆手,
面色一沉,
说道,
“说你的事情,
不要讲其他,
孤好像不需要和你说明什么。”
孙璠连忙点头,
说道,
“臣也不敢轻易打扰殿下,
想着找个跑堂的,
送饭的时候,
带个口信进去,
没想到,
到了后厨竟然看到了一地死人。
臣慌不择路就撞了出去,
正巧碰到了当阳侯,
这才……”
司马绍摆了摆手,
说道,
“后面的事情,
孤都知晓了,
说说,
你是怎么发现这些人和刘隗有关系的?”
孙璠点了点头,
说道,
“说起来,
这还得说罪臣那个见不得人的胞妹孙小红,
这贱女人不守妇德也就算了,
居然还敢把臣家里的东西偷出去送给刘隗,
谁想到,
这刘隗反手就把这些东西赏赐给了那些亡命徒,
他这一招狠毒啊,
就算是东窗事发,
他也能根据那些人手里的物件,
来坐实臣的罪名。
这,这,
臣真是有苦说不出哪。”
司马绍捋了捋黄须,
说道,
“当真有此事,
那刘隗押你进府的时候,
你怎么不和卫廷尉讲?”
孙璠叹了口气,
说道,
“罪臣生而有罪,
哪敢轻易去招惹朝廷重臣,
何况,
殿下刚才也听到了,
那刘隗在廷尉府里,
都敢指着卫廷尉鼻子骂人,
更不要说罪臣了。”
司马绍点了点头,
说道,
“刘隗的跋扈,
我还是听说过一些的,
今日一见,
还倒是让我吃惊不少,
只是孤有些奇怪,
按你所讲,
刘隗怎么不在他的府衙问案,
要带到这里来?”
孙璠又叹了一口气,
说道,
“殿下有所不知,
是西阳王亲自到了臣的府上,
刘隗才不敢妄动,
只好把臣带过来,
交给卫廷尉。”
司马绍点了点头,
知道了他该知道的,
他就对孙璠丧失了兴趣,
对着窗外说道,
“君平,既然来了,
就进来吧,
孤也去喝杯水润润嗓子。”
司马绍起身去换了孔坦进来,
自己拉着卫展去一旁嘀咕,
“卫廷尉,我帮你问了,
和你想的差不多,
这刘隗和孙璠合起伙来演戏,
看来,
那个孙小红,
很可能是没有死。”
卫展点了点头,
说道,
“殿下英明,
依臣愚见,
这事情怕是着落在君平身上,
那刘佣虽说是好色,
但要说杀死孙小红?
阿羲(王羲之)和她交过手,
绝对不是刘佣这种纨绔子弟能对付的。”
司马绍点了点头,
说道,
“卫廷尉看,
我是不是先去太傅家里走动走动?
毕竟这会稽人一下伤得这么重。”
卫展笑了笑,
说道,
“殿下不是早就想好了嘛?
不然,也不会托老臣,
让君平走一遭。”
司马绍又点了点头,
说道,
“是啊,我现在还是不宜去,
我去的太勤快了,
对我还是对太傅,
都不是好事。
那这孙璠就交给卫廷尉了。”
司马绍起身离开,
孙坦的房梁绳也拴的差不多了,
说道,
“归命侯,
我和他们不一样,
他们是想贪你的财,
打你一顿,
是为了爆点金币出来,
我就不一样了,
顺便提一下,
贺太傅是我大舅,
他老人家的先父,
对,
就是被令尊锯了头的那位,
正是在下的外祖父,
你说,
今天你犯在我的手上,
你是想怎么个死法吧?”
孙璠看了看孔坦,
鼻子一哼,
说道,
“君平兄,你少吓唬人了。
要不是你把西阳王请来,
我早就被抓到丹杨尹府了,
还能来这里?
我有你想知道的事情,
你舍不得杀我。”
孔坦摇了摇头,
说道,
“你看,
你又理解错了,
我不是舍不得杀你。
是不想为了杀你,
而受到责罚。
但,
这是什么地方?
廷尉府,
死个人不是等闲事嘛?
到时候大不了我自废一臂,
说你企图越狱,
被我当场格杀,
你觉得我拿着你的人头,
去见我大舅,
我大舅能不能给我提提官?”
孙璠喘着粗气,
斜眼看着孔坦,
问道,
“你想知道什么?
你倒是问啊?
你问都不问,
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
孔坦摇了摇头,
说道,
“我这个人哪,
最怕麻烦,
又要勾心斗角,
还要辨别真假,
不如拿你的人头,
去换我大舅一句——
孔家有义士,
你说哪?”
孙璠都快哭出来,
说道,
“君平兄,
这归命侯的服气,
我是一天都没享,
这罪是一天没少,
那个狗贼孙皓,
别说你了,
我都想杀了他。
这点我和你是一样,
你看这样好不好?
我在聚贤楼地窖里藏了一笔珠宝,
这事没几个人知道,
你要是放过我,
那这事就咱们两人知道。”
孔坦脸一板,
说道,
“糊涂哪,
你死了,
整个归命侯府都是我的,
你不会不知道,
孙小红是听谁的指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