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地里，”
她声音更低，“立刻秘密接触安亲王一家，许以重利，务必将其拉拢！
同时，要准备好……万一陛下‘不幸薨逝’……所需的诏书和……‘证据’。”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轻飘飘的，却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显然，为了刘家的权势，她并不介意让那个已经“痴傻”的儿子，彻底“病逝”。
“好！”
刘琛重重一拍桌案，脸上露出狰狞之色，“就这么办！我立刻去安排！妹妹，宫中一切，就靠你周旋了！”
“放心。”
刘太后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几分太后的冷厉，“哀家倒要看看，他林词安能不能只手遮天！”
林词安处理完紧急政务，心中那丝因离开而产生的不安愈发强烈，让他几乎是疾步返回暖阁。
推开门的一刹那，他预感到不对——太安静了，安静得令人心慌。
目光迅速扫向内室软榻，只见褚子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睡着或者玩九连环，而是抱着膝盖蜷缩在榻角，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
毯子滑落在一旁，他似乎也感觉不到冷，只是将脸深深埋在膝盖里，单薄的肩膀细微地、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绝望和恐惧。
“子玉？”
林词安心头猛地一揪，快步上前，“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褚子玉的身体剧烈地颤了一下，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扑过来。
他极其缓慢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般抬起头。
林词安对上的，是一双完全破碎的眼睛。
那双曾经清澈明亮，后来变得懵懂依赖的眸子，此刻红得骇人，里面盛满了摇摇欲坠的泪水，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彻底摧毁后的空洞和绝望。
他的脸色白得透明，嘴唇被自己咬得失去了血色，甚至微微破损。
他就用这样一双眼睛，空洞地望着林词安，仿佛透过他在看什么可怕的东西。
泪水无声地滑落，一滴接一滴，砸在他冰冷的手背上。
林词安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哪怕是落水刚醒时最脆弱的时候，也没有此刻这种仿佛灵魂都被抽干了的绝望感。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去碰他。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褚子玉脸颊的前一刻，褚子玉猛地瑟缩了一下，仿佛那是什么烙铁般避开了。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沙哑得厉害，轻得像羽毛，却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林词安的心脏。
“……夫君……”
他哽咽着，泪水流得更凶，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深入骨髓的伤痛。
“……你……是不是……也要把我关起来？像……像锁畜生一样……锁在那种黑黑的……冷冰冰的地方？”
“是不是……等阿玉不乖了……惹你生气了……就要把阿玉锁起来？”
林词安的手彻底僵在了半空中，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
关起来？锁起来？
他怎么会知道？！
是谁？！是谁告诉他的？！是谁带他去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