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解沙场为国死……”
“何须马革裹尸还……”
一个持剑武者重复着鹿呦念诵的诗句大步走出。
“好诗！！可惜缺了好酒！回来再补！！”
那武者爽朗一笑，随即扯过一根拴着檑木的粗绳，纵身向着城外跃去。
“英雄且慢！！”
文承杰跑到城边大声喊道，却那人却已然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文守备放心，我等绝对会尽其所能完成您的部署。”
“待到归来之时，还望文守备千万不要吝啬酒食，为我等庆功，哈哈……”
徐楚大笑着跃上墙头，随后扯着麻绳纵身跃下。
“带把儿的跟我走，咱们去宰了金国那帮狗娘养的！”
随着徐楚的喊声，身后诸位武者纷纷响应，一个个宛如下饺子一般，各寻檑木麻绳向着城外跃去，只是几息便走了个七七八八。
剩下十余人中，有五人目光皆是落在武全文的身上。
见到武全文微微点头，那五人亦是飞纵出城，消失在了文承杰的眼前。
“唉……”
看着夜幕，文承杰一阵叹息。
武全文见此轻笑一声：“武者报国，悍不畏死，这不正合了文守备的意么？为何还要这般叹息？”
文承杰闻言转头看向武全文。
“我是想告诉他们，此时金兵退却，他们大可带足干粮从城门出去，何必要头脑一热的从城墙飞纵？”
武全文：“…………”
剩余几位武者：“…………”
你不早说？
“怎么办？”一个武者低声问向身旁同伴。
“还特么能怎么办？”同伴咬牙说道：“刚才我看到一个六十多的大爷都跳下去了，人家都在下面等着呢，现在不跳，还要脸不？”
“跳！”
随着最后的几道身影纷纷鱼跃而下。
“下次再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先说！”
一旁武全文皱眉看向文承杰。
“下一步呢，你打算怎么办？”
当诸位江湖武者离去，文承杰身形再次挺拔。
伸手接过叶华递来的手帕随意的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文承杰冷声喝道。
“冯辉！！”
无人应答……
“冯辉何在！”文承杰再次开口喝道。
旁边，一个银甲染血的将士迈步上前。
“守备，冯千总方才于南三段被数位金人武者围攻，战死了……”
文承杰闻言转头看向城墙南段，目光之中的悲伤一闪而逝。
“传令，王秋林接任火字营千总，负责西城墙防备事务。”
“末将接令！”那应声武将抱拳喊道。
文承杰再次开口：“张万才，马守田何在！”
又两名武将两侧走出抱拳施礼。
“山字营，林字营，各调一队兵卒，五名武者，由叶华统领。”
“末将领命！”两个武将抱拳退却。
而一旁身背强弓的女武修叶华则是皱眉看向了文承杰。
“我是答应帮你守城，可却不善领兵，你给我兵马做什么？”
“放心，不是让你领兵打仗。”文承杰淡然说道：“城守军数量太少，给你人马是让你带去城中借人。”
“和谁借？”叶华沉声问道。
“谁有人，就和谁去借。”
“那谁有人？”
文承杰闻言转头看向了旁边的文修远老爷子：“府衙，监牢，员外府邸，老爷门庭，赌坊，青楼……”
“就说是我承诺的，只要他们同意帮忙守城，衙役俸禄翻倍，囚犯无论是何罪名，都会被特赦加入军籍，日后只要不违反武律，便不会再回监牢。”
“赌坊，青楼豢养的打手如果帮忙守城，可为赌坊青楼减免未来一年的税款。”
“那些员外老爷们的府邸中，若有家丁下人帮忙守城，我会做主，恢复他们的民籍，让他们不再为奴。”
叶华皱眉仔细记下：“那如果他们不借呢？”
文承杰闻言沉声开口：“不借，视为叛国通敌，斩立决！！”
“明白了！”
叶华答应一声转身便向着城墙之下走去。
文承杰见此再次开口：“寻常百姓若有自愿守城者，免三年地税，若不想守城，不可强行逼迫！”
叶华没有停留，也没有答应，只是随意的抬了抬右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便直接带人离开。
文承杰又对着其余将领吩咐了一番，众人带人散去，开始各自布防。
武全文看向了旁边的周亚和李闯二人，二人立马会意走向了两侧远处。
“坐吧。”
文承杰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石堆之上，对着武全文笑呵呵的说道。
武全文扫视一眼，随便找了一块石头坐下。
“你还真敢，竟然敢私自为人免税脱罪，甚至还敢承诺减免三年的税粮。”
“这些已经不是掉脑袋的事儿了，你们文家九族怕是都不够砍的。”
文承杰闻言轻笑一声，随即身子向后倒去，直接半躺在了冰冷的石堆上。
“你也试试，很舒服的！”
武全文略作犹豫，随后亦是向后倒去，可随后却是被后面石块的棱角给硌的再次坐了起来。
见到如此一幕，文承杰放声大笑。
“我倒是忘了，你没穿甲，这么躺着自然不行。”
“怎么样？这青州府的座位，没有武都的椅子舒服吧？”
武全文闻言略作沉默：“武都的椅子，也不是那么好坐的。”
文承杰仰面看着夜空：“这城是我们一起守的，无论我是否愿意，之后都会被人当做是你的门人，对么？”
“你是何时知晓我的身份的？”武全文略作沉默，随后转头看向文承杰。
“从和你喝酒的时候就知道了。”
文承杰轻声说道。
“鹿呦那小妮子，在我家住一天便敢直接用龙纹玉佩当挡箭牌打我弟弟，活脱脱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可偏偏见到你，老实的有些过分了。”
“还有你那三个内卫，加上吴劝文的这个名字，当官的只要不是傻子，就都能看出来你是谁？”
“也就左家那个大少爷看不出来。”
听到这话，武全文忍不住心中好奇再次开口：“我这次是微服出巡……”
“也就你自己这么认为而已！”
文承杰开口打断说道。
“不怕告诉你，从你离开武都，还未走到平洲府的时候，你要西下的消息，便已经到了我爹的手里。”
“如果不是西江府宁关出事儿，你这一路走来，看到的都将是太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