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健恨不得现在就去告诉母亲,李大郎做生意赔了钱想赖账,引起百姓械斗死伤几十人,这个太子可是太有出息了!
但李健也知道,这样做固然能给这个哥哥带来巨大的麻烦,但也会让母亲反感自己,还会让自己的名声变臭,得不偿失。
所以,现在最好的策略就是等!
等着陈玄礼帮瓜农到大理寺或者刑部去告状,这件事一旦闹大了,纸终究包不住火,只要把韦全、元乾等人抓起来一问,就知道他们幕后的主人是谁。
“不行,我得出宫一趟。”
想到这里,李健从玄德门拐了一个弯,悄悄的出了皇宫。
为了避免引起注意,李健并没有骑马,而是徒步赶到了长兴坊。
这一路走了六七里,只把这位天潢贵胄累的气喘吁吁。
看到刚离开不久的公子又返回,陈家的仆人不敢怠慢,毕恭毕敬的把李健请进了客厅,并奉上茶水。
“对不住了公子,我家阿郎出门还未回来,有劳你稍等片刻,小人现在去告知夫人。”
“我不喝茶。”
李健婉拒了仆从的好意,“暂时还未养成喝茶的习惯。”
顿了一顿,李健又问:“你家阿郎可曾说过去哪里?”
仆人摇头:“这个小人不知道。”
片刻之后,陈玄礼的妻子孙夫人带着两个妾室走了进来,一起弯腰施礼。
“公子莫非就是夫君所说的越王殿下?”
李健起身道:“见过几位夫人,晚辈正是越王李健。”
“哈哈……真是个翩翩少年郎!”
年近花甲的孙夫人一脸赞赏,“与彩珠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李健道:“孤去而复返,乃是适才忘了告诉陈老将军一件事,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何时才能归来?”
旁边的一位妇人笑道:“呵呵……妾身还以为殿下前脚刚进宫,这后脚又想王家三娘了呢!”
李健尴尬的笑笑:“这倒不是,我虽然对彩珠娘子一见钟情,但也没到了离不开的地步。”
孙夫人道:“夫君出门要先去一趟王忠嗣府邸,虽然王忠嗣不在家,但婚姻大事总归要与她母亲商量一番。
如果彩珠的阿娘没有意见,夫君就会再去一趟萧太师府上,委托他进宫向皇后提亲。
可能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估计要到天黑才能回来……”
“这样啊?”
李健陷入了犹豫之中,自己若是等到天黑回宫肯定会引起母亲的怀疑,看来只能给陈玄礼留下一封书信了。
“既然如此,那孤就不等了,我借贵府的笔墨一用,给陈将军留下一张便笺。”
孙夫人当即亲自带着李健来到书房,让他自便。
李健很快给陈玄礼写了一封便笺,告诉他东宫准备和瓜农谈判,把欠瓜农的钱上涨一些,并抚恤那些死者,争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如果庄园的人能和瓜农达成协议,长安县衙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这桩案子压下,所以请陈玄礼从中作梗,挑唆瓜农不要接受东宫的条件。
等笔墨晾干之后,李健把信笺折叠起来装进了书案上面的一张信封中,又用鱼鳔胶封了口,最后交给了孙夫人。
“此信关系重大,还望夫人亲手转交给陈将军,切勿转手第三者。”
孙夫人点头:“殿下放心,老身保证不会让第二个人看。”
“那孤就告辞了!”
总算把消息透露给了陈玄礼,李健如释重负,施礼告辞。
孙夫人热情的挽留:“彩珠今晚住在这里不走了,要不殿下留下来吃过晚膳再走?”
“多谢夫人好意,孤回宫还有要事。”
李健做贼心虚,不敢回宫太晚,辞别孙夫人匆匆离开了陈府。
他前脚刚走,正在后院玩耍的陈如玉、王彩珠听仆人说起“那位公子又回来了”,顿时嬉闹成一团。
“哎呀……想不到这越王殿下还是个痴情种子,前脚刚走,后脚又想念妹妹了,我看你们今晚干脆洞房算了。”
“人家回来肯定有事,姐姐再取笑我,我可要翻脸了!”
“得得得,真是重色轻友啊,刚认识人家不到一天的时间便处处维护,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不行,这次我得去看看这位越王殿下长得什么模样?”
姊妹两个一阵嬉闹,带着几个仆人来到前院,结果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客厅内已是人去楼空。
“呃……果然不是来找我的。”
这一刻,王彩珠有些失望,看来自己在这位越王殿下的心里也不是那么重要。
陈如玉便去问孙夫人“这位越王殿下去而复返,回来做什么?”
“人家越王殿下回来找你阿耶有事。”
孙夫人一句话便把这姊妹两个打发了回去。
走出陈府,李健没有再徒步走回大明宫,而是花钱雇了一辆跑腿的马车把自己送到丹凤门,然后才若无其事的回了宫。
当李健返回蓬莱殿的时候,正好看到母亲薛柔起身给一个胡须皆白的老头送行,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相谈甚欢。
“二郎过来,快给萧太师施礼!”
看到儿子回来,薛皇后笑吟吟的挥手招呼。
“原来这位就是萧太师啊?”
李健心中暗喜。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这位萧太师多半是给王彩珠提亲来了,陈玄礼办事还真是雷厉风行!
“小王见过萧太师!”
李健弯腰施礼,长揖到地,毕恭毕敬。
萧嵩笑着伸手搀扶:“越王殿下不必多礼,怪不得王忠嗣女儿能看上你呢,果然是一个翩翩美少年。”
李健假装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萧太师所言何事?”
萧嵩笑道:“越王今日可曾在细柳原遇上一位娘子,你两人相谈甚欢?”
“确实遇到了一位姓王的小娘子,她说是王忠嗣的女儿,孤确实与她聊得很投机。”李健假装懵懂。
萧嵩笑道:“这就对了嘛,是王忠嗣之妻宋氏托我前来提亲。”
李健挠头道:“这也太急了吧?我上午才与她刚刚认识,太师下午就来提亲,实在是太快了。”
萧嵩大笑:“不快不行啊,天下不知道多少人在盯着越王殿下的婚事呢,这事若是被我办砸了,将来有何颜面见忠嗣?
听了宋氏所托,老夫马上就进宫来见皇后了,想不到皇后也正要让礼部的人到王家提亲,可见这桩姻缘乃是天作之合!”
李健俯首帖耳的道:“孤对这位王家三娘确实颇有好感,但婚姻大事容不得自己做主,一切全凭父皇与母后决断!”
薛皇后接过话茬道:“既然萧太师亲自进宫来做媒,那也就不需要礼部出面了,这桩婚事母后答应了,今晚便给你父皇修书相告。”
“孩儿谨遵母后懿旨。”
李健心花怒放,表面上却是乖巧的人畜无害。
有时候人走运了,跌个跟头都能捡到金饼,谁能想到自己去了一趟陈玄礼府上,竟然白捡了一个美娇娘做媳妇,还赚了王忠嗣这么一个实权大佬做岳父,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命所归?
薛皇后又与萧嵩闲聊了几句,方才挥手送别,目视萧嵩渐行渐远。
李健目前还没有到搬出宫的年龄,因此一直跟随母亲住在蓬莱殿,吃饭的时候央求道。
“母后啊,再有俩月儿子就满十三周岁了,我想提前搬到十王宅适应一段日子再成婚,还望母后答应!”
薛皇后思忖片刻,颔首道:“也好,虽然母后有些舍不得你,但温室的花朵终究经不住风霜。
既然你想出去住几天,那就搬回昔日咱们的太子府暂居,等你父皇回来了再做定夺。”
李健高兴的起身给母亲作揖:“孩儿多谢母后成全!”
次日天亮,薛皇后从大明宫里调拨了五十名太监、五十名宫女,又让内侍省调拨四十名侍卫前往保护,让李健提前感受出宫的生活,免得总是躲在母亲的羽翼之下不能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