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就这点，要是喜欢喝，自己去通天阁偷。”刘十九没好气道。
“不讲义气的家伙，还有脸喝我的茶。”
“我不讲义气？我要不讲义气，你早就死了。”仙霄荇又喝了一杯，嘟囔道。
“就知道你的东西来路不正，要不是好喝，我才懒得喝。”
刘十九静静喝茶不再言语。
“刘十九，我知道潇潇和圣子的事让你不痛快，但你自己干的事，你也该有点数。”仙霄荇率先沉不住气道。
“我父王的事，我都没和你计较，你别得寸进尺。”
“你父王的事我认，但我要不那么做，你们兄妹都别想活命。”刘十九将茶杯重重的拍在了桌上。
“我救我自己，也救了你们兄妹。”
“刘十九，咱今个就把话说清楚。”仙霄荇性情温和，很少发脾气，但此时也忍不住发了火。
“我告诉你，我父王早就写好了诏书，将王位传位给我。”
“你别以为是你帮我除掉仙霄汉，又害了父王，我才得到的王位。”
“诏书？那不是有手就能写吗？就算没手，也能找人代拟。”刘十九不屑的撇了撇嘴。
“你放屁，父王的诏书已经准备好几年了。”仙霄荇拍的桌子砰砰作响。
“仙霄荇，本来我还想给你留一丝念想，既然你想知道真相，我就让你知道人性到底有多黑暗。”
刘十九坐直身子，沉声道。“平西王提前准备诏书传位给你这不假，但那是天下太平的情况。”
“若是他活到现在，看到天下即将大乱，你猜他会不会重新写一份诏书传给仙霄汉。”
“就算仙霄汉死了，你那些王兄，打天下比你强的大有人在。”
“你就仗着性情温和，仁慈爱民，你父王才会想将王位传给你。”
“但前提是天下太平，但凡有一点天下大乱的征兆，你都得不到王位。”
“我再问你，你若得不到王位，又有那么多大臣和百姓爱戴你，你的命能保住吗？潇潇的命运还能由得她自己做主吗？”
“现在你还认为我没救你们兄妹吗？”
仙霄荇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的低下了头。
“你们兄妹就是从小被保护的太好了，根本就没真正见识过人性的黑暗。”
“踏入权利争夺的漩涡，就再无情义可讲，除了胜出，没有谁能全身而退。”
刘十九感觉说的有些深了，端起茶壶给仙霄荇倒了一杯，推到他的身前。
“荇兄，人性就像是无底的深渊，不能去凝视它。”
“平西王将你兄妹保护的这么好，证明他还是喜爱你们的。”
“而且我说的也只是揣测，哪怕揣测成真，也许平西王也会给你们兄妹留一条后路。”
“刘兄，不必安慰我了。”仙霄荇苦涩一笑。
“当霄汉王兄的死，父王没有追究，还有为了拉拢你成为西州的助力，宁愿牺牲潇潇时，我就已经明白了父王的为人。”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西州，为了西州他可以牺牲任何人。”
仙霄荇抿了口茶，淡淡道。“午夜梦醒，我常常站在父王的角度去想他的行为。”
“后来我明白了，也许他认为，若是西州没了，所有人的下场都会很凄惨，因此他才会不遗余力的保全西州。”
“你也这么认为吗？”刘十九冷峻一笑。
“不，我不这么认为，几十年前那片土地上，并没有西州的存在，所有人该怎样生活还是怎样生活。”
“我深入研究过九大属国的历史，也曾与他们现在的处境做过对比。”
“得出的结果是，在没有西州之前，他们的王朝几百年都不曾更替，可自从西州国成立后，几十年间，没有一个属国是不换君主的。”
“刘兄，你是从战争中走出来的，你应该了解，每换一次君主，百姓都要经历一次脱胎换骨啊！”
仙霄荇红着眼眶，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刘十九。
“你父王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是个仁慈的君主，若是没有这些变故，西州百姓和那边的属国都能过上一段时间的好日子了。”
“刘兄，我今天来只有一个目的。”仙霄荇身体前倾，郑重问道。“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让百姓一直过好日子？”
刘十九没有急着回答，略微思忖，反问道。“荇兄认为什么样的生活算是好日子呢？”
“这……”仙霄荇皱起了川字眉。
刘十九淡淡道。“有的人认为吃饱穿暖就是好日子，有的人认为要有深宅大院，良田千顷，还有的人想要金山银山……”
“人的贪念无止境，每个人对好日子的标准都不同。”
“但我认为只有让他们获得生而为人应有的自由，才能过上他们认为的好日子。”
“想要什么，他们有机会去争取，去拼搏奋斗，而不是有不可逾越的阶级在头顶压着，哪怕拼上几代人，都难以翻身，都没有丝毫的希望越过那道天堑。”
“生而为人应有的自由？”仙霄荇念叨一声，捏着茶杯问道。“你说的就是查娜宣扬的人人平等对吗？”
“没错，这是我的追求，我活着的意义。”
刘十九缓缓起身，踱步到窗边，扶着窗沿眺望静安寺。
“也许没有真正的平等，但总得有人去为此而努力。”
“你真的舍得放弃眼下拥有的一切吗？”仙霄荇走到刘十九身侧，与他并肩而立。“你可曾想过，你的身份就是最大的不平等。”
“呵呵，若是真有人人平等那一天，我这身份不要也罢。”
刘十九淡淡问道。“荇兄舍得吗？”
“听起来不错，我挺好奇百姓自由会干些什么？”
“自由了你想去干什么呢？”
“自由了我想去南风看看，看看是什么样的环境，能滋养出你这样的怪物。”
“好啊，随时欢迎。”
“好，我一定会去。”仙霄荇微微一笑，拍了拍刘十九的肩膀，转身向楼梯口走去。
“照顾好潇潇。”
“我会的，你也要保重，提防着点独孤家。”
刘十九转身目送仙霄荇。
“荇兄，若是遇到解决不了问题，记得去找查娜，她会给你带来惊喜的。”
“我会的。”仙霄荇头也没回的挥了挥手，声音从楼下传来。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