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关,是南风帝国西北与东南的连接枢纽,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商贾必过之所,城内的繁华自不必说。
可经历两天三夜的战火洗礼,早已没了往昔的模样。
刘十九是在第三日清晨,朝阳初升之际进的城。
入眼尽是残垣断壁,尸体横陈,血腥味混杂着生烟味,呛的人喘不过气。
渡边率领三千还能站着的球国将士,在城门口列队相迎,当见到刘十九时,他毫不犹豫的双膝跪地,高呼道。
“末将无能,延误战机,请燕王殿下责罚。”
见渡边跪了下来,球国将士也跟着跪倒一片。
刘十九勒马盯着渡边打量,他知道渡边这一跪,是把命交给了他。
若是渡边居功自保,刘十九绝不能找这样的理由,杀他们这些有功之臣。
可渡边却选择请罪,这有些出乎刘十九的预料。
若是刘十九此时还想除掉球国,完全可以用这个罪名,杀掉他们所有人。
“伊藤呢?”
“回燕王殿下,伊藤君死在了西城行宫,山本君与铃木君战死城内,次郎皇子畏罪剖腹,麻生君畏罪跳城……”
“末将无能,没能抓到仙若风与刘翎还有秋如狂,只抓到了陈宣礼与陈宣义,请燕王殿下责罚。”
“渡边,起来吧。”刘十九翻身下马,将渡边扶起,高声道。“此战打到这步田地,罪责不在你,是次郎与麻生等人背叛了本王,害死了将士们。”
“你与山本力挽狂澜,拨乱反正,为本王攻取城隍关,立下大功。”
“本王封你为四海将军,二品侯爵四海侯,统御四海军,在马彪元帅麾下听调。”
“追封山本为忠君侯,尸首运回球国厚葬,善待他的家小。”
“其余的将士们,待到核对完功绩,另行封赏。”
“末将谢燕王殿下恩典!燕王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渡边激动的跪倒在地,不住叩头。
他激动的不是封侯拜将,而是刘十九原谅了他们,给了剩下的将士一条活路。
“渡边将军,本王这里不兴跪拜之礼,起来吧。”刘十九再次拉起渡边,悄声道。
“你不用谢我,这个机会是你们自己拼杀回来的,我对你们这个民族没有太多好感,希望你能军纪严明,劝解他们怀有一颗善心。”
“本王能原谅你们一次,绝不会原谅第二次,希望你们好自为之,别让本王为今日的选择后悔。”
“若你们能真心改过,本王会一视同仁。”
“燕王殿下放心,末将定会按照殿下指示治理军队,教诲百姓,只为不公而战,绝不为抢掠而擅动刀兵。”
“教诲百姓就算了,球国百姓我会派人去教他们南风文化,让他们明白什么是真正的“仁义礼智信”,而不是表面装装样子,实际满肚子坏水。”
“你们球国人十有八九都是重小礼而无大义,这个要改,要从骨子里改。”
刘十九翻身上马,吩咐道。
“铁头,传令全军,不得扰民,如有违反者,定斩不饶!”
“是,王爷!”
“哈尔,你立即率兵去开启南城门,接你姐他们进城。”
“是姐夫!”哈尔兴奋的招呼一队兵马,就往南城奔去。
“拉拉胯,你率兵打扫战场,救火安民,开仓放粮。”
“是,姐夫!”拉拉胯羡慕的盯着哈尔,一脸不情愿的答应下来,嘴里嘟囔道。
“我也想去接雅江公主。”
刘十九瞪了他一眼,心道。
就你想去,本王还想去接婆娘呢,小别胜新婚懂不懂?
心中发泄完,刘十九看向不远处跪在地上的陈家兄弟,吩咐道。
“渡边,你来带路,我们去西城行宫,带上他们。”
“末将遵命。”
路上,刘十九见渡边低着头,心事重重的样子,出言安慰道。
“渡边,要想两国发展的更好更长久,就要民族文化交融,取长补短,你球国可取之处不少,本王会一视同仁。”
“多谢燕王殿下,末将相信有您领导球国,球国一定会变得更好。”
“嗯,本王会尽力,不过为了更好的管理,和减少以后不必要的冲突,本王会将球国改为南风的州郡,让它真正的融入南风。”
听闻此言,渡边苦涩一笑,面露迟疑之色。
“渡边啊,连你心中都有‘两国有别’的观念,将士们岂不是会更重?你们若是不能把南风当家,总有一天要出乱子。”
“这个乱子,本王不会留给后辈,战火将在本王有生之年彻底熄灭,绝不再重新燃起。”
“本王的使命就是用战争的武器,消灭那十分之一的恶人,找出那十分之一的善人,去教化那十分之八的普通人。”
“一切阻挡本王脚步的不稳定因素,都将覆灭,本王知道会有很多好人遭到殃及,但本王宁愿背负这份罪责,也要给这肮脏的世界来一次大换血。”
“无论后辈如何评价本王,本王都在所不惜。”
“末将明白了,定会全力配合王爷行事。”渡边惊出一身冷汗,刘十九说的轻巧,可话里话外却在告诉他。
若是改变不了球国,就要让球国彻底消失。
“渡边,你和我说说仙若风他们的情况吧。”
“是王爷。”渡边拱了拱手,沉吟道。“仙若风是开战当晚不见的,末将夺取城墙后,便赶去行宫,可并没有看到他的踪影。”
“听陈宣礼说,就连北府军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逃走的。”
“秋如狂是当晚率领一队亲卫,从南城逃走的,刘翎大概是昨晚悄悄溜出去的,北城一直在末将的控制之中,应该也是从南城逃跑的。”
“好,本王知道了。”刘十九微微颔首,回身看向跟在后边的陈宣礼和陈宣义。
“你们怎么不逃走呢?”
“燕王殿下,老夫若是献上仙若风和刘翎的下落,不知能否换我们这两条老命呢。”陈宣礼拱手一礼,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得意。
“只要燕王殿下肯放我们这两把老骨头回南诏安享晚年,我们保证绝不再与殿下为敌,并且愿意献上……”
“你们两个俘虏是在和本王讲条件吗?”没等陈宣礼说完,刘十九便勒马回身,玩味笑道。“看来你们还没有当俘虏的觉悟啊。”
“六妹,你来告诉他们,该如何当好一个俘虏。”
“杀!”雄六果然是人狠话不多,飞身跃下战马,抡起战斧就往陈宣礼的脑门上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