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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都死了,你还叫唤个啥!”说罢,裴擒虎大步逼近,一锤砸在季承业头颅之上。
脑浆、碎骨与鲜血混合在一起,当场溅满了廊柱和石阶,原本整洁的庭院已然变成人间炼狱。
“给本将搜!”杨定啐了口唾沫,旋即抬手一挥。“若有漏网之鱼,军法处置!”
“诺!”闻令,一众玄甲卫分道冲入后庭。
穿过回廊,后院乃女眷居住之地,众人远远便听到其内哭声一片。
季书同的夫人赵氏身着素衣,抱着年幼的女儿,脸色惨白如纸。
其夫前往将军府她自然知晓,她没成想对方已然出事,灾祸来得如此之快。“你们……你们这群乱臣贼子!你们不得好死!!!”
听闻此言,杨定缓步走近,目光在众女眷身上挨个扫过。“呵呵!季书同勾结叛党,意图谋反,满门当诛!”说罢,他挥了挥手,玄甲卫立刻冲了上去。“家仆、婢女杀无赦,季氏妻妾及其女全数收押!”
只一瞬间,尖叫声、哭喊声响成一片。
几名丫鬟试图向赵氏靠拢,却被玄甲卫挨个刺穿心脏;季书同的嫡次子不过八岁,吓得躲在其母身后,却被硬生生拖了出来。
“娘亲……娘…….”
长刀落下,小小身躯一分为二。
赵氏眼睁睁看着次子惨死,悲痛欲绝,正打算一头撞向旁边立柱,却被玄甲卫拉住。
“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杨定冷笑着环顾四周,旋即收起佩刀。“大将军有令,凡季府女眷,凡年满十三者,皆充为军妓。”
听闻闻言,赵氏眼神瞬间绝望,她缓缓栽倒在地,抱起地上的次子尸体,朝着墙角的石桌靠去。“我曾多次劝诫过你……天杀的,你为何就是不听啊………….”
“带走!”杨定余光一瞥,旋即大步朝着屋内走去。“搜干净些,交由李大人点帐!”
季府之内,厮杀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无论老幼,无论男女,皆未能逃过一劫。
白发苍苍的老仆被一刀枭首,刚学会走路的婴孩被活活摔死在石阶上,怀孕的妇人被一刀刺穿腹部,腹中胎儿与母亲的鲜血混在一起流淌,整一个触目惊心。
“差不多了!应当已无活口。”裴擒虎提着沾满鲜血的重锤站在庭院中央,看着满地的尸体和流淌的鲜血,脸上满是狰狞与嗜血。“收兵回府,老大还在等着。”
闻言,杨定微微颔首,指挥着玄甲卫搜刮府中财物,但凡值钱之物,尽数装箱抬出。
“统领!“片刻后,一玄甲卫快步上前。“启禀统领,府中上下共计六百七十二口,已尽数斩杀,无一活口!”
“都查清楚了?可核对过丁册?”
“统领放心,都已挨个核查。”
听到已核查完毕,杨定目光扫过那些尚未断气的伤者,提起佩刀一一补杀。“大将军有令,务必要斩草除根!”言罢,他大步走到季书同书房,看着墙上悬挂的“精忠报国”匾额,当即一刀劈去。
匾额碎裂,木屑纷飞。
“敢与大将军作对,不知死活!”说罢,杨定冷哼一声,抬脚便将书桌踹翻。“既然事已办妥,也该回去向大将军复命了。”
裴擒虎“嗯”了一声,转身朝着府外走去。
玄甲卫紧随其后,临走时,有人点燃了府中的柴房,火焰迅速蔓延,很快便吞噬了整个季府。
火光冲天,照亮了半边夜空,与地上的鲜血相互映衬,形成一幅诡异而残忍的画面。
寒风依旧呼啸,卷起阵阵血腥味,缓缓飘向远方。
曾经赫赫有名的侯府,如今只剩下一片火海和满地尸骸,几百余口人,无论善恶,无论老幼,皆因季书同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而这一切,不过是权力更迭中,最为平常的清算罢了。这样的惨剧列国均有,似乎也从未有过停歇……..
………..
与此同时,大周,神京。
夜色如墨,早已浸透了大周皇宫的每一处角落。
文德殿的烛火依旧明灭,映照着隆圣帝略显疲惫的身影。
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尚未批阅完毕,朱砂笔在指间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天下苍生的重担。
数月前,自己与司徒文的对弈之举还犹在眼前,盘棋上黑白交错,恰似朝堂与边疆的风云变幻。
削藩引起的暗流、北伐的重任,粮草军饷的筹措,桩桩件件压在心头,让其难以安寝。
早前,白惜月遣人送来夜宵,温热的莲子羹在瓷碗中泛着微光,却被搁置一旁,此时早已失了温度。
文德殿外,更漏滴答作响,敲打着夜的寂静,也敲打着隆圣帝紧绷的神经。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逐一扫过奏折上“北境”和“徐沧”等字眼,指尖不自觉的摩挲着纸面,眸中闪过几分复杂难明之绪。
终究是抵不过疲惫和倦意侵袭,也不知过去多久,隆圣帝伏在案几上沉沉入梦……
梦中…….
熟悉的皇宫与白日截然不同,没有烛火的通明,只有淡淡的月华透过窗棂,洒下一片清辉,将殿内映照得朦胧而静谧。
空气中似乎没有隆圣帝早已习惯的龙涎香之馥郁,反倒还夹杂着一丝北境独有的风沙气息。
干燥而清冽,带着几分熟悉的凛冽感。
隆圣帝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坐在文德殿的龙椅之上,身上的龙袍却换成了年少时与那人一同狩猎所穿的常服。
素色锦缎上绣着暗纹流云,少了几分帝王威严,却多了几分少年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