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走远 的小以宁,似有所感地向身后望了望,目光落在李明珠的宫殿上,凝视片刻后,又若无其事地转过身。
方才传来的声响,看来这男主对李明珠相当不待见。就是不知她的另一个儿子——老baby是不是亦是如此?
小娃靠在姥姥的肩上,心中祈祷这恶女人可别在粗大腿吹耳边风,影响她在粗大腿心中的“光辉形象”。
就在小娃胡思乱想之际,李明珠的一举一动,也通过宫人的口,如实传入高坐龙椅的帝王耳中。
帝王眉眼未抬,依旧目光冷冽地注视着下方争执不休的官员。
在他身旁,裴大福正轻声在他耳畔禀报:“陛下,皇太后回宫后,便以身体不适屏退了所有人,乐安郡主她都不乐意见,打发她去了暖贵妃宫里。”
裴大福顿了顿,微微抬眸快速偷瞄了一眼主子的神色,便垂下眼眸,提醒:“陛下,皇太后宫门紧闭,恐不会参加今夜的宫宴了!”
听到此言,帝王有了反应,轻轻侧眸睨向身边之人,沉声询问:“连姝的画像可寻来了?”
裴大福赶忙躬身,回应:“回陛下,画像已经放在龙案上。”
晟景琛收回目光,低声吩咐:“将画像给皇太后送去,她今夜必会现身。”
裴大福轻声应诺,向后退了一步,又脑子一抽,小心翼翼地询问一句:“陛下,这画像您可要过目?”
然话音一落,主子那冷若冰霜的视线便射了过来。
裴大福:(ΩДΩ),完了,主子发火了!
(早知他就不多这个嘴了,主子的心思真是越发的难猜!)
这时,当背景板的晟泓童也终于有了从“菜市场”撤退的理由,他对他父皇道:“父皇,晴姐儿被皇祖母吓哭了,儿臣去哄哄她!”
帝王收回目光,面色冷峻地斜睨了二儿一眼,便从龙椅上起身,一言不发的向一旁的偏殿走去。
晟泓童:=????(??? ????),要完,父皇生气了!
(林以宁真是坑死我了,我又要被罚啦!)
熊孩子目瞪口呆望着父皇头也不回、大步离开的背影,急忙向一旁的裴大福求助。
而下方的官员也注意到帝王的离去, 于国事的争执声戛然而止,纷纷傻眼地面面相觑起来。
刘洋站在文官队列中,自诩为帝王的解语花,轻蔑地扫视同僚,嘲讽道:“今日是陛下的寿辰,你们却争论不休,惹陛下不悦,真是毫无眼力!”
众官员:......
上方也传来裴大福略显战战兢兢的宣唱。
“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文武百官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龙椅,落到还端坐上方的熊孩子身上,不禁暗自摇头叹息,满脸无奈地行礼,躬身退出金銮殿。
裴大福也赶紧牵起小主子,去哄大主子。
就在这时,金銮殿的角落骤然响起王二升中气十足的声音:“慢着,臣还有本奏!”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不由停下脚步,看向出声的男子。
裴大福亦是无语地望着缓步走到殿中央的高大男子,“王将军,您有何事,明日再报给陛下吧!”
然而,王二升却双手抱胸,混不吝道:“那可不行,我这是大事,一刻都等不得!”
闻此, 熊孩子立马摆起太子范,学起老baby沉声问道:“王将军,是何事启奏?”
接着,众人便听他清了清嗓子道:“禀太子,臣的妻子还在后宫,能否喊她一声,该归家吃早食了。”
晟泓童:(?_?),这也能上奏?
众官员:......
熊孩子又一次刷新认知,连忙应了声“好”,便不再停留,快步离开这令他怀疑未来人生的地方。
(被遗忘的某人:啊嘞?她不用归家吃饭吗?)
小以宁对前朝老baby丢下文武百官之事,一无所知。
她姥姥被宫人喊走之后,她便光明正大地端详起“暖贵妃”那藏有神秘装备的胸部。
“暖贵妃”慵懒地倚靠在软榻上,斜瞟着她,调侃道:“小丫头,你在瞧什么呢?这玩意儿,你以后也会长,不用羡慕!”
小以宁:→_→
小娃抿着嘴收回视线,“大叔,我娘做的馒头,您吃完了吗?我娘这几日又做馒头了,绿色的,我爹吃了都说好吃,下次进宫,晴姐儿给您送一点儿。”
“暖贵妃”:……
伪女人直起身子,伸出手指重重地点了一下小娃的额头,“真是个小没良心的,亏我还帮你照应着小姐妹。”
小以宁闻言,顿时来了精神,立马关切地问道:“大叔,陆姐姐过得还好吗?”
“暖贵妃”嗤笑起来:“她本来就过得不错,我这几日命小宫女留意她,发现这宫中有人在暗暗帮助她。怪不得上次见你,没求你带她脱离苦海。”
小娃听到此言,不由陷入沉思,心中暗暗猜测,这帮她之人应该是来自谢家。
这般想着,她便不禁如小大人般,叹息一声。
曾经,她惋惜陆佳宜与上官如意之间的友谊,只不过之前她是站在前者的立场上,如今则是站在后者。
也不知上官如意若是知晓,她辛苦攒下的十两银子于陆佳宜而言根本并不重要,会作何感想。
此时,“暖贵妃“又补充一句:“不过你的陆姐姐还是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她还会大半夜偷偷去冷宫,看望那废掉的皇后。”
小以宁:-`д′-,难不成谢家还指着傻掉的垣王?
小娃的脑细胞飞速转动,消化这刚刚得到的新瓜。
下一刻,她的小额头突如其来地一痛,将她的思绪打断。
小以宁抬起头,控诉地瞧着打她之人。
只见“暖贵妃”满脸戏谑,自顾自地感慨道:“还是江湖好,直来直去的,想杀谁就杀谁,哪像如今,我待在宫中几月,看这些人杀个人都拐弯抹角,连个孩子都有数不尽的心思。”
“还有你那揣着坏水的舅爷爷,想除掉谁都要谋划,既要顾及他们身后势力的反扑,又想斩草除根。”
小娃闻此,立即回想起上次离去前“暖贵妃”与她说过的话,忙不迭的问道:“大叔,上次坏人给你递了纸条,你有没有收获。”
“暖贵妃”懒洋洋地回复:“自然是有的,那糟老头不是封我做了贵妃。”
小以宁:......,这算什么收获?
没想到,“暖贵妃”又坏笑着补充道:“这上头就是皇后了,要是那糟老头想让我做皇后,我就当众脱衣,告诉大家我其实是个男人,让他丢尽颜面,哈哈哈.....”
小娃颇为无语地注视着这发出狂笑的伪女人,心中不禁吐槽起来:果然人在宫中待久了,都会变得多多少少不正常,即便是男人也会被逼疯!
不过,还未等她内心吐槽完,“暖贵妃”那原本畅快的笑声就像被人硬生生掐断一般骤然消失。
紧接着,她便听其十分郁闷地嘟囔一句:“啧,这糟老头还真是不消停,刚下朝便派人过来!”
言罢,“暖贵妃”便抱起小娃向门口走去。
小以宁也在这间隙听到外头由远至近的脚步声,相当急促,显然是有事发生。
她心中莫名紧张起来:不是吧,那李明珠这么快就找老baby吹耳边风了?
她内心忐忑地朝外头张望,没过片刻,便见熊孩子领着十几个宫人,气喘吁吁地跑来。
晟泓童一见到小娃,就如见救星般那般热烈,急忙加快速度跑至她面前,率先说道:“晴姐儿,我父皇发火了,谁都不愿见,你快随我过去。”
此言一出,小以宁心头便猛然一震,她抱有幻想地询问道:“舅舅,舅爷爷为何发火啊?”
谁料,熊孩子竟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便故作深沉地回答:“那还不是因为晴姐儿啊!”
小以宁:﹌○﹌
完球,舅爷爷果然开始讨厌她了,不然不会不干完公事,就要找她!
如是想着,小娃便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晟泓童立马反应过来,心虚地凶道:“晴姐儿,你哭什么,我父皇又不会罚你。别哭了,快随本太子去见父皇。”
此话一落,原本就惊天动地的哭声,更加响亮,直接震彻整个皇宫上空。
而这一幕,又被耳神报宫人马不停蹄地禀告给了帝王。
晟景琛本就糟糕的心情此刻更是雪上加霜,面对陆续上桌的早膳,顿时没了胃口。
裴大福观察着主子的不愉神色,小声提议道:“陛下,乐安郡主应是今日醒得过早,家人又不在身侧,才会闹起小孩脾性,要不将乐安郡主先送出宫,下晌时,再让嘉禾郡主带她进宫祝寿。”
然而,此提议再度遭到帝王冷视回应。
裴大福:(▔﹏▔),糟了,此话又没对上主子的脾气!
晟景琛不耐地传旨道:“宣婉......林玉瓒即刻进宫哄乐安郡主。”
裴大福:-_-|| ,这一来一回,怕是乐安郡主早就恢复往常的欢乐模样。
这伺候主子多年的老太监,今早遭遇好几次职业滑铁卢。
他低垂着眼眸,反复捉摸着主子的心思,斗胆进言:“陛下,林玉瓒此刻应该跟在蒋听松身后,布置您的寿宴,怕是满身汗味,乐安郡主闻之不喜。”
“陛下要不现下就宣乐安郡主过来陪您,她见到您啊,定会破涕而笑,高兴不已。”
帝王听到此言,原本凛若冰霜的脸上出现一丝波动。
他敛下眼眸思忖片刻,随即缓缓颔首同意了这个提议:“罢了,便宣晴姐儿过来吧,你去寻些小孩喜欢的玩意儿,莫让她觉得看朕批奏折,与大臣议事枯燥。”
裴大福面上一喜,忙回复道:“陛下放心,乐安郡主最是乖巧,奴去寻几本书来,待陛下得空,乐安郡主也能读书于您听。”
晟景琛毫无威胁地横了他一眼,“真是聒噪,快去。”
裴大福瞬间找回帝王身边第一人的意气风发,高声应是,退了出去。
就在他即将踏出门槛之际,耳畔又传来帝王的命令,“让那个逆子也过来,跟朕一道批奏折。”
于是乎,两小娃正式上岗第一日,皆领到属于自己的任务。
日头西斜,暮色渐起,今日的重头戏宫宴正式来临。
宫灯次第亮起,原本肃穆的皇宫难得迎来热闹的场景,鼓乐齐鸣,丝竹声起。
舞姬广袖翻飞,身姿袅袅,各宗亲贵胄、文武百官携家眷鱼贯而入,带着寿礼向帝王祝寿。
觥筹交错间,皆是难得的欢声笑语。连平日里肃容的帝王,亦是带着往昔没有的平和。
但若细细端详,便会发现宴席之上,有不少人在强颜欢笑。
小以宁端坐在熊孩子的下首,这次她没了被两个boss接连投喂的夹心待遇,但老baby为了保持她的人设,让她爹以礼官的身份给她喂食。
至于为何不是赵雅,亦或是她娘,她也秉着好奇询问,就得来一句老baby的合理回答,大致意思——她爹是唯一不用吃席且多余之人,有空!
小以宁生无可恋地咽下一口菜,便对上渣爹面无表情的脸,极为孝顺地说道:“爹,您也吃一口吧,这个可好吃啦!”
林玉瓒咽了下口水,极其郁闷地低声回复:“晴姐儿吃完,再告诉爹是何味道便好!”
小娃随即就说了一句废话:“爹,它是咸的!”
林玉瓒:……,他知晓。
父女俩悄悄交流完,便心有灵犀般轻声发出“冤大头”的叹息。
白日里,小以宁因熊孩子的话,误会自己在粗大腿心中的地位,被带至粗大腿面前,陪他吃了两顿养生餐,并卖力读书,哄粗大腿睡觉,丝毫没有偷懒。
而林玉瓒则心不正言不顺地跟在蒋听松身后,成为杂役太监中的一员,将所有不妥当之处换去,干的皆是力气活,整整劳累了一日。
父女俩各过各的苦,今日早已身心疲惫。
两个冤大头将今日受过的苦在脑中过滤一遍,便又如说好一般,偷偷向各自罪魁祸首投去埋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