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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昌文君说的,楚国的王室现在也颇不宁静。如同秦国始终面临着血亲相残的诅咒那样,楚王也面临着自己的问题。楚国是个巫风极为盛行的地方,而如今,在生存的巨大压力之下,它又来了。

“大王,臣与众大臣商议过了。”楚国的令尹李园来向熊犹汇报。

“这样啊,那……卿等是何主意?”楚王熊犹问道。

“大王,臣等以为,不妨一试。”李园说,“那巫师不是说,每献祭一人,便会有相应的回报吗?那我们不如先看看,所谓的回报到底是不是真的,再从长计议也无妨。”

“令尹说的也有道理。”楚王熊犹说,“那令尹,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大王。”李园并没有领命,相反,他很罕见的朝着楚王跪下了。

“岳父快快请起,您这是何意?”熊犹赶快上前,扶起了令尹李园。

“大王,臣有献祭的人选,但此人身份尊贵,还请大王恕罪。”李园说。

“岳父但说便是,寡人不治你罪。”熊犹说。

“大王有一爱妾,近日新产一子。”李园说,“臣听闻此子出生时有百鸟齐飞,气象异常。”

“岳父难道是想……”熊犹已经猜到了李园的意思,顿时后背发凉了起来。

“是,大王,臣请用此子为祭。”李园说,“如果用此子做祭,一来他贵为王子,符合祭司的要求,二来其生有异相,能够通达神明,更易结神明之欢。”

“可是,岳父,那是本王的儿子!”熊犹感到十分的震惊,“本王的儿子,难道不是您的外孙吗?您怎么能忍心对如此小的孩子下手呢?”

“臣知大王仁善,良心不安。”李园说,“但此事关乎楚国命脉,大王不可以因爱子之偏私,而至楚国国运于不顾啊!”

“不行,要献祭孩子,不行!”楚王还在坚持。

“大王。”李园说,“您虽贵为楚国之主,但主要是前庭之王,您的孩子现在后宫之中,而后宫之主则是王后。”

“朕的王后也不会答应您的,虽然他是您的女儿。”楚王说,“她不会的吧?”他自己也犹豫了。

“大王,王后已经将孩子给臣了。”李园说,“臣已让祭司去安排祭祀去了。”

“你说什么,朕的王后她……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楚王听后,精神几乎要崩溃了。

“我的女儿已经为大王诞下子嗣,大王不用担心继承人的问题。”李园说,“这多出来的孩子,拿来祭祀不是正好。”

“不是多出来的,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啊啊啊!”楚王熊犹难过的哭倒在地,被左右内侍扶了起来。

“令尹,祭司大人已经选好了祭典开始的时间,就是今日黄昏之时。”手下来汇报给李园。

“好。”李园说,“来人啊,传我的命令下去,着文武百官都来观看祭司,大王若是身体不适便不用去了,扶他回内宫休息吧。”

“朕不回宫,朕要去祭坛!”熊犹挣扎着,但此时他被左右内侍按住了。

“回去吧,陛下,王后还在等您呢。”李园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随后,熊犹被两个内侍架着,送到内宫去了。

“啊啊啊!”祭坛附近,一个孩子正被陪祭的宫女抱着,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他一直不停的哭着,怎么哄都哄不好。

“感谢令尹大人的信任。”祭司在湘水之侧设立了高高的祭台,他本人一直坐在台上,听到李园来时,才下来和他道谢。

“先别着急谢我,我得看到效果。”李园说。

“一定会奏效的,您瞧好吧。”祭司说。

“吉时已到,奏乐!”黄昏时分,太阳将落未落之时,祭典开始了。

伴随着庄严诡谲的祭祀音乐,祭司开始手舞足蹈了起来,他宽大的袍子下,是瘦长的手脚,舞动起来,仿佛是挥舞着竹竿。

“雷填填,鼓声声!”

“水苍苍,请神降!”

祭司一边舞蹈,一边念诵着,伴随着他的动作,太阳不断的落下,天空被晚霞染红了。

“哇哇哇!”婴儿什么也不知道,但他还是持续不断的哭着。对于什么都做不了的小孩来说,哭是他反抗世界的唯一方式,可惜,这里没有他的父母,他怎么哭都没有用。

“风阵阵,歌声声!”

“以此儿,献东皇!”

祭司举起了婴儿,向着神明跪拜之后,将孩子从高台上抛下,落入了湘水之中。

“啊!啊!”刚才抱着婴儿的宫女们,并不详细的知道这场祭祀的流程,在祭司将婴儿投入河中之后,纷纷吓的跪倒在地,惊叫连连。

“令尹大人,仪式完成了。”祭司说,“请您等消息吧。”

几天之后,秦王宫政变的消息传到了楚国,举国上下一片哗然,那地位极其崇高的秦王,竟然以这样的方式死在了自己兄弟的刀下,任谁听了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很快,民间便出现了一种声音,认为秦王的死是因为前日的祭祀娱乐了神明,所以神明前来帮忙的缘故。楚地本就巫风盛行,这一桩故事很快便不胫而走,传的沸沸扬扬,神乎其神。

“我想这便是成效了,令尹。”等到民间的声浪一浪更比一浪高了之后,巫师对李园说。

“好好好!”李园一拍手,大喜。

他之所以听了这巫师的话,一开始不过是想替自己的女儿除掉一些潜在的威胁者,保证自己的外孙能是下一任的楚王罢了,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

“那请问令尹,我们还要继续吗?”巫师试探着问道。

“既然有效,当然是继续了。”李园说,“你且等我和众臣商议,看看下一个祭祀的人选是谁。”

“是,一切但听您吩咐。”巫师和李园行礼。

“什么,你们说秦王?”楚王熊犹自那日被内侍带走之后,这些日子都被幽禁在后宫之中,那名被抱走了孩子的宠姬,在听说婴儿被投水之后,买通了宫廷的侍卫跑出宫去,在河边大哭了一场,随后也投水而死了。

“完了,这下完了。”熊犹本来以为,李园会在杀掉他的孩子之后就罢手,没想到所谓的祭祀竟然真能自洽上,此时他才明白,这一场血腥的杀戮,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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