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蛟欲出奔,被劫于道,入酒楼,见阁主管齐。
“公子来了,请吧。”管齐笑着和成蛟打了招呼,让他坐在自己的对面。
“……”成蛟此时还没有回过劲来,他站在那里,打量着管齐。
“公子莫慌,在下不过是个行脚商人而已,对您没有恶意。”管齐说,“自我介绍一下,在下管氏名齐。”
“赵成蛟。”成蛟也说了自己的名字,“管君请我此来何意?”
“倒也没有别的,就是想请公子手谈一局。”管齐将一副围棋摆在了桌面上,“顺便聊聊当前的形势,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我当前的形势十分紧张,恐怕没有这个闲情逸致。”成蛟此时只想赶紧离开咸阳,于是他回答。
“公子认为,假如要发动一场政变,该准备些什么?”管齐一边说,一边在棋盘上摆起了残局。
“你怎么会知道……”成蛟大惊,他盯着眼前的商人,满眼都是警惕的神色。
“这并非是我有什么神通,实在是公子行事太不小心了。”管齐说,“您手下的将军在公共的场合醉酒,然后就说出了你们的计划,我想当时在场的人可能不只我一个人听到。”
“樊於期这个蠢人,真是坏我大事!”成蛟听了这话,简直要被气死了。
“哈哈哈,公子莫急。”管齐笑了笑,“樊於期纵有千点万点不好,唯独做对了一件事,那就是来我家的酒楼里喝酒。要不是这样,你我就不会相遇了。”
“什么意思?”成蛟问道,“你能帮我?”
“当然。”管齐笑了笑。
“要怎么帮?”成蛟终于坐了下来,听管齐的说法。
“公子且看。”管齐指了指棋盘,这是一道解残局的题目,此时棋盘上的白子已经被严防死守在了黑子当中,动弹不得,眼看就要气绝了。
“公子以为,这白子,应当如何脱困?”管齐问道。
“我觉得,基本上,很难。”成蛟认真看过之后,回答道。
“这白棋已经被黑棋团团围住了,黑棋的势由于乌云一般,白棋已经彻底和中腹的友军隔绝,虽然还零星散落着几个争劫点,但对于白棋的翻盘来说,可谓是杯水车薪了。”
“公子说的不错。”管齐笑了笑,“这便是您眼下所面对的形势了,公子您是这势单力薄的白棋,而秦王呢,则是则乌云压城的黑棋。”
“是嘛。”成蛟回答,“那先生以为,白棋该如何脱困呢,请赐教。”
“很难,首先,这白棋的起势就弱了。”管齐说,“公子您若是有取秦王而代之的想法,应当在朝堂中多多争取朋友来帮您才是。”
“舅舅帮我争取过一批人,但都是九卿以下比较低级别的官员。”成蛟说,“我问过丞相,他差点就告发我了。”
“丞相乃百官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使您真的想要拉拢丞相,也该慎之又慎才是。”管齐说。
“冒然就和身居高位的人提出颠覆一个政权的建议,这无论如何都是危险的,不要说在秦国这样的大国,即使是燕韩小国,甚至是义渠这种蛮人部落也不行。”
“我这不是没经验嘛。”成蛟说,“我又不是天天都搞政变。”
“总之,起手已经是劣势了,那只能采取一些特殊的办法了。”管齐说。
“来,这是樊将军请大家的酒。”咸阳宫内,几个侍卫搀扶着樊於期,朝着侍卫们休息的地方走了过来,他们同时还抬过来了好几大坛美酒。
“樊将军今天怎么有这等兴致?”侍卫们问道,“兄弟们还在当值,这样不会被秦王责罚吗?”
“你们放心,今天就敞开了喝,不要说责罚,秦王赏你们都来不及呢!”带酒人说。
“外廷和内宫,内宫各处都有不同的侍卫。”成蛟听了之后说,“你们灌醉的这些,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大王,不好了!”咸阳宫内,内侍来向秦王汇报情况。
“怎么 了?如此慌张?”秦王问道。
“丞……丞相启他……”内侍把成蛟杀死丞相启的事情和秦王说了。
“大胆。”秦王听后,起的把手里的书本往地上一扔,“好个成蛟,本王平日里待他也不薄,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郎卫,去将他给我拿下!”
“大王,您息怒。”蒙毅此时正在陪伴秦王读书,听到这个消息,安慰道。
“对了,给驻扎在近畿的蒙武将军送消息过去。”为了防止宫里的局势控制不住,他另外准备了一道保险。
“秦王的一部分侍卫去捉我了?”成蛟说,“这样倒是可以进一步减少宫廷侍卫的总数没错,但军队那边怎么办?”
“那可是秦军啊!”成蛟想到那勇猛的军队,不禁流下了冷汗。
“要完成一场政变,其次得切断宫廷内外的联系,使得皇城成为一座孤岛。”管齐又下了一颗棋子,“秦王派出的信使我们会拦住的,另外,我交待过手下,不要得罪带兵的蒙家,如果蒙毅和秦王同在,不要杀蒙毅。”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成蛟问道。
“从宫城到公子的府邸,再回到城内,公子觉得需要多久?”管齐问道。
“我在咸阳不止一处住宅。”成蛟回答,“全部都搜一遍的话,最少也得一个半时辰吧。”
“是么。”管齐说,“宫廷侍卫还有两个时辰换班,看来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你们是谁,啊!”管齐派出的手下相风在半路截杀了秦王派出的信使。
“动手!”另一边,宫廷内乔装的侍卫也开始四处搜寻秦王的下落。
“只有这些时间,够吗?”成蛟的整个后背都被汗湿了,“秦王宫比你们想象的大的多,秦王没有特别的宠姬,他可能在王宫内的任何地方。”
“这个时间,一般都在书房。”管齐说。
他之所以得到这个消息,当然是因为秦王的侍卫里有爱下馆子的客人,为了能够博得妓女一笑,他们几乎把什么事都说了。
“老大,书房在哪里?”王宫内,手下问相柳。
“从那边绕过去。”相柳拿出了一份王宫的地图。
这份地图,是他们逮捕了一个偷地图的演艺人,从他那里描摹下来的。本来放了此人,是想吸引秦国人的注意力,让秦国人去追杀他,自己则暗度陈仓,不成想秦国宫内到现在还没发现地图的失窃。
“大王,外边好像有动静。”书房内,蒙毅先察觉出了不对。
“不好!”这声音秦王并不陌生,这是有一群人正在靠近屋子的声音,先前他在赵国为质之时,由于秦赵之间的国仇,经常会有赵国人来寻仇。有一次来的人多了,在家里远远就能听到这声音。
“蒙毅,躲起来。”秦王对蒙毅说。
“啪!”还没等蒙毅动作,书房的门被撞开了,冲进来一堆秦国的武士。
“你们要干什么?”秦王问那些人。
“我们是来和秦王问好的。”带头的武人相柳回答。
“出去。”秦王一边说,一边拔出了自己的佩剑。
“在这种时候敢拔出武器保护秦王,不愧是将门之后啊。”相柳说,“不过年龄太小了,你还得再练练。”
说完,他挥手就打掉了秦王的武器。
“……大胆贼人,见到秦王,为何不拜。”蒙毅很快就明白了情况,由于秦王此时拔剑在前,进门的武人将他当做了侍卫,而自己则被当成了秦王。如此危急关头,他也只能将计就计。
“见到秦王我当然会拜。”相柳说,“但我要拜的秦王不是你。”
说完,他手起刀落,一剑刺穿了蒙毅的胸膛,蒙毅面朝下倒在了地上。
“……”秦王此时孤立无援,他只能咬住嘴巴,压抑自己的情绪。
“老大交代说,蒙家的公子不能乱杀。”相柳转头对秦王说,“来啊,把他绑起来,到时候等着蒙家来赎人。”
说完,秦王被几个改扮的侍卫绑了起来,押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