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转过身,掩面而泣,仿佛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而言灿则是敏锐地看到余生嘴角的笑意。
“演技不错。”言灿轻声夸赞着。
余生咧嘴一笑。这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曾经,余生是燕云城的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乞丐。他早就见惯了人间的冷暖。
世上有恶人,会有泼皮无赖来欺辱街边的小乞丐。而世上也不乏好人,大夫会免费救治那些穷苦人家,酒店掌柜每日都会送出一些饭食,过路的人也会路见不平仗义相助。
只要将眼前的不公讲出,将委屈道明,就会有人用自身微弱的力量来相助。
正如眼下的事,那些曾被救助的百姓正在为余生鸣不平。
六个和尚见着眼前这一幕,心头慌乱。今日之事一旦处理不好,佛门的信誉可就没了。
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嘈杂声渐起。
余生又是适时地开口道:“我不知周大夫救人到底何错之有。若是佛门的诸位觉得我们错了,那我们不救人就是了。”
话音刚落,周围的嘈杂声更响了一些。
“周大夫救了我家夫人的命。谁要是敢污蔑周大夫,我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不要了,也要弄死他。”
“对。周大夫救人不求回报。她有什么错?”
“正是如此。救人有错的话,你们这些和尚口口声声的济世又算是什么?”
六个和尚的脸色越发难看。他们没有想到今日的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可叫他们认错,这又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们又怎会在百姓面前认错?
就在此时,玄弥走了出来。
“阿弥陀佛。”
“此事是佛门错了。”
玄弥没有退却,而是面对百姓的质问,站在了众人的面前。
“玄弥师兄......”六人抬头看向玄弥,神色羞愧。他们觉得是他们六人给佛门带来今日的耻辱。
玄弥抬手一挥,便是卸去了六人身上的威压。
言灿没在坚持,既然有玄弥出面,此事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果。
玄弥扶起一人,只听那人说道:“玄弥师兄,此事是我等所为,无关佛门。我等愿意承担所有后果。”
玄弥淡淡地说道:“你们是佛门弟子,一言一行皆是代表了佛门。今日之错如何能说与佛门无关呢?”
“阿弥陀佛。”六人神色更是羞愧难当。
六人的羞愧换来的是言灿无声的冷笑。
“余生,你好好看看这些和尚虚伪的嘴脸。有错不认,非要等着师门长辈出面。写在脸上的愧疚不是因为打了你,不是因为误会了好人,而是因为他们给佛门丢了脸。”
言灿太清楚这些和尚的秉性。
六人被戳中了心事,脸色浮现愤怒的红晕。诚如言灿所言,羞愧不是对于余生,而是因为佛门。
“玄弥,你觉得我说的对吗?”言灿无视六人的目光,笑着问玄弥。
“阿弥陀佛。”玄弥依旧从容。“言施主洞若观火,自是聪慧。今日之事是佛门管教不严,请言施主、余生施主海涵。”
言灿撇撇嘴。“六个和尚合起伙来欺负我玲珑书院的人。你瞧瞧这鼻青脸肿的,平日里我都舍不得打舍不得骂,今日偏偏被你们给打了。这怎么是你一句海涵就可以赔罪的?”
余生看着义正言辞的言灿,腹诽道:“平日别的师兄师姐都只是严厉,可就是你整日要打要骂的。这话说的一点都不糟心吗?”
鉴于此刻的形势,余生没有揭露言灿的真面目。
玄弥看着言灿,问道:“言施主想要如何赔罪?”
言灿扭头看了一眼偌大的须弥山,说道:“我小师弟说了几句实话就让罚罪老和尚关进了无间地狱。这六个和尚大庭广众地辱骂我师姐。我觉得他们也该在我玲珑书院的青石大狱中关上几年。”
六人闻言,神色惊恐。他们不知青石大狱是什么地方,但属于书院的牢狱定是无比恐怖。
玄弥缓缓摇头。
言灿笑道:“哈哈哈,佛门果然是双重标准。严于律人,宽以律己。苏牧说了几句话就被你们佛门镇压,受尽烈火焚烧。这六个和尚呢?难道佛门熟视无睹?”
“自然不会。”玄弥开口。“他六人违背佛门戒律,自该严惩。小僧会将他们送去戒律院受罚。”
言灿也学着玄弥的模样,双手合十,轻叹一声。“阿弥陀佛。”
轻叹之后,便是藏着深意的讥笑。
佛门内的惩罚还不是那不公平的罚罪老和尚说了算。
而在佛门众僧的眼中,这六个和尚何错之有?
“多谢诸位仗义执言,若非如此,怕是这佛门的和尚还不肯放过余生。”
“多谢了!”
言灿高声呼喊,这声音让须弥山下的众僧脸色变了又变。
......
......
“小子,后悔了吗?”
荒漠魁君笑着,口中呕出一口浓稠的鲜血。
苏牧被巨浪卷起了几个跟头,气血翻涌,隐隐有力竭的迹象。
诚然,现在的苏牧还无法应对第六境强者的攻伐。
“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苏牧苦笑一声。
荒漠魁君大笑。“哈哈哈。那你就要问问那个老虎脑袋了。”
苏牧不会后悔,即便身处绝境,他亦是不会后悔。
随着四尊菩萨全力攻伐,如今的荒漠魁君难以招架。
身处无间地狱之中,避无可避。无论苏牧和荒漠魁君逃到何处,终究是要直面虎悲大明王等人的追杀。
大日真炎在燃烧,佛门的金光在震颤。
白虎神相裹挟着雷霆,水流圆光之中涌动出大江大河,而瘦小的云觉菩萨化作琉璃身踏浪而来,直逼荒漠魁君。
论体魄之力,荒漠魁君从未怕过谁,尤其是在无间地狱修行了数百年之后,他的体魄又有了精进。
但荒漠魁君失去了所有的灵力,他并非全盛时期。
荒漠魁君一拳轰出,与云觉菩萨的拳头硬碰硬。
皮包骨的拳头传来轰鸣之声,只见云觉菩萨琉璃般无瑕的手臂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云觉菩萨心头惊骇,很快就镇定下来。“魁君施主不愧是西贺洲炼体第一人。如此体魄,绝非老衲可比。”
荒漠魁君狞笑道:“老秃驴,如果不是老子被囚禁了数百年,这一拳之下你已经成了一滩肉泥。”
“可惜,没有如果。魁君施主今日必定要死在此处。”云觉菩萨十分自信。
毕竟,他不是一个人面对荒漠魁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