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死亡观是什么时候建立的呢？
是小时候听说化成了天上的星星。
还是明白地狱天堂都是封建迷信？
不要离开我，即使这样请求，遗憾还是总是发生。
棠果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遗憾。
在没来几个的亲戚之中，大多数甚至为她松了一口气，他们含笑看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以后就好了。”
大概在他们的心里，棠忠这样的人死得其所，甚至算的上为家里减轻了负担。
她抬眼看夏纪。
少年沉默着一言不发。
她忍不住伸手去碰他的脸：“夏纪，你为什么会自责呢？”
夏纪回答不上来，只得转移话题，举起手机给她看一条条短信。
全都是重要的人发来的消息。
棠果眼神逐渐聚焦，短暂的思考之后，起身为棠奶奶办理了离院。
她的朋友们，需要她的帮助。
老太太脸色不好，看见棠果和夏纪进来，只是看了两人一眼，棠果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奶奶，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我们现在接您去养老院。”
老太太忽然瞪大了眼睛，声音干枯的像指甲刮过黑板：“你们敢，你你，你爹一走，你就敢把我送进养老院，造孽啊，我造了什么孽。”
房子已经没办法居住了，去养老院也需要花一大笔钱，他们已经占了夏纪好大的便宜，棠果不理解她的逻辑。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
那时候小区还是热闹的，大人经常在傍晚出来，坐在一棵老树下喝茶聊天，那时候棠奶奶就会将她推出来，让她在众人面前背诗。
背完了，大人们夸一夸，奶奶就会笑得特别开心。
每晚回家的时候，奶奶就会拉着她，告诉她一些关于妈妈这个身份的事情。
她不要你了。
只有奶奶和爸爸爱你。
都是为了你好。
你是棠家的后。
你长大了，嫁了人也要给我们养老。
就那么几句话，翻来覆去不知道说多少遍。
夏纪向她解释：“房子暂时不能住了，您要是舍不得，我可以请人修缮，那边的养老院护理很专业，您住一阵，实在不喜欢，再搬回来就是。”
老太太似乎知道自己有点无理，但看夏纪忙前忙后的样子，认定这个孙婿被吃得死死的。
“奶奶主要是怕过去受欺负，那些个新闻里都是说这些的。”老人顿了一下，眼睛里的浑浊像荡漾了一下：“要不你们给奶奶留点钱吧，那不是有礼金吗？”
棠果心里一震，像是揭开了铺天盖地爱的真相。
她艰难的张嘴：“奶奶，礼金就那么几千块，不够办一场席的，更别说买墓地花的钱了……”
棠奶奶一把拉过了她的手，打断了她。
目光中的精明打向夏纪：“我家棠果，长得漂亮，从小就乖巧，会做家务，又懂事。”
棠果听的云里雾里，夏纪却听明白了。
他没什么表情，只静静的听着。
“10万，奶奶我只要10万的彩礼，这婚事就定下来了。”
见夏纪不说话，棠奶奶继续加大筹码：“以后奶奶也不需要你们养老，时不时回来看看奶奶就成，要是你们需要带小孩，我老骨头也能帮上忙。”
见对方不为所动，老人一狠心。
“8万！一分也不能少。”
“我家棠果，长得漂亮，从小就乖巧……”
10万块钱，对于夏纪，最多算零花钱，但在棠奶奶眼里，大概在他们这一辈里，能攀上的最高价值了。
夏纪沉默了一瞬，转头看向棠果，少女眼中蓄满了泪水，咬着粉唇，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随后，棠果抹了一把眼泪，扯了扯夏纪的袖子：“夏纪。”
她连名带姓的叫他，语气郑重：“能借我吗？等我毕业，我会努力工作还给你的。”
似乎觉得不够，棠果又道：“我可以写借条，多还一些也可以……”
这些所有的花销，她都会努力还给他的。
少女拽着他的衣角，无助的看向他。
夏纪把手帕递给她：“好。”
棠奶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养老的儿子不在了，她还真能指望小辈不成，还是套成钱在手里，日子才过的下去啊。
听到给钱的承诺，老人家松快了些，开始继续哀伤。
这以后可怎么活噢。
……
陆昊宇在医院顶级单间里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待遇。
“来个橘子，不要西瓜，不要西瓜。”
西瓜水多，老想撒尿。
蒋晚晚深吸一口气，捏了捏拳头，认命的拿起牙签戳了一块橘子，递了过去。
陆昊宇脑袋一偏：“有瓜络。”
得撕下来。
蒋晚晚一点没惯着他，往他嘴里一按：“吃！”
陆昊宇委屈的咂巴嘴，他可是病人呢！不该享受一点待遇？
脑袋包的像粽子，一点没耽误他使唤人，蒋晚晚翻出语文课外读物，一字一句的给他念。
“地瓜，你这念经一样，我脑瓜本来就嗡嗡的，你……”
他还没说完，蒋晚晚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妈妈打来的。
蒋晚晚将食指竖在嘴唇上，她鼻尖很秀气，这样一比划，鼻尖与嘴巴的弧度很好看。
“妈，我不是说了在棠果家玩两天……”
“什么！！！？？？”
“他爸死了？？！”
她喊得口无遮拦，在一旁欣赏美色的陆昊宇都被噎了一下。
两人互相对了一眼，陆昊宇一掀被子，从病床上跳了下来。
“栗子，你的伤……”
陆昊宇从衣柜里随便挑了一件外套：“伤啥伤，这么大的事，夏总瞒的可真紧！”
……
徐舟是被饿醒的，他晃了晃脑袋，感觉烧已经退了，虽然有点昏沉，但问题不大。
电力公司的检修还是给力，别墅已经通电了。
他第一时间给手机充上电，然后在冰箱里翻出速冻饺子准备给自己可怜的胃一点安慰。
烧水的间隙，他按下开机，检查消息。
这两天，只有梁南芝回复了一条：“徐舟，我们私奔吧。”
他心一跳，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前天发的了。
大概是等不到他的回答，梁南芝没有再问。
徐舟一把关掉天然气，随手抓了一件衣服奔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