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李过被红娘子呛得无言以对,可也抵死不退。
他们四员大将,要是都挡不住一个红娘子,那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红娘子,陛下让我等查明情况。我等领了旨,还得回去缴旨。”
“今时,可不同往日。我等归顺了大明,就要遵守大明的律法,不可乱来。”
“我知道,你心中有仇、有恨、有怨,可要杀人,还得有个杀人的理由。”
“否则,不可擅杀!”
“理由?”红娘子冷冷一笑。
“为夫报仇,还要理由吗?”
“谁敢拦我,今日就是我红娘子的仇人!”
“你……如何不讲理?”李过实在气不过,立马抽刀。
“张鼐,把牛金星拖走,包扎好,不问清楚,可别让他死了。”
“摸就那个遵令。”张鼐大声领命,一手提刀,一手抓住牛金星的胳膊,轻轻一扯,就拉退一丈远。
“刘芳亮、高一功,带人送红娘子回府。快去快回,回来公堂对质。”
“末将遵令!”高一功、刘芳亮大声领命。
两人也齐齐抽刀,对准红娘子,欲强行带离。
“我看,今天谁敢.......”红娘子大吼一声,雌雄双剑在手,无畏无惧。
“今日,这两个奸贼必死,要么,就是我死,正好去寻我家相公。”
怪不得红娘子生死无惧,原来早就有追随李岩入黄泉之意。
场面,一下子僵持下来。
李过、高一功、刘芳亮本意只是劝离红娘子,表面虽然对峙,但内心里,都极其尊敬、不敢动刀。
僵持中,突然外面一声高喊:“忠贞侯,秦良玉驾到......”
众人一听秦良玉到来,急忙把向大门口望去。
英姿飒爽、红巾着甲的大明奇女子秦良玉,手持白杆枪,抬头挺胸走了进来,大声喝到:“我看,谁敢拿红娘子?”
红娘子一怔,看见秦良玉,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李岩被害之后,李自成撤出西安城,秦良玉杀进西安城,红娘子一直在为李岩办丧事,也不再关心大顺亡与不亡、战事败与不败。
还是秦良玉出榜安民之后,知道红娘子在西安百姓眼中的号召力、影响力,亲自来到李府。
大顺奇女子、大明奇女子,都有丧夫之痛,就这样突然相遇。
只是,一个忠贞受尊为侯,一个被弃之如敝履。
秦良玉感同身受,给红娘子办丧事助力良多。
红娘子敬佩不已,也把秦良玉看作自己的良师慈母。
两颗奇女子之心,就是这连在一起、念在一起、拴在一起,惺惺相惜、永不分离。
红娘子伤心委屈道:“忠贞侯,他们.....他们竟然善恶不分,是非不分,忠奸不分......竟然阻拦,我亲手杀贼。”
李过、刘芳亮、高一功、张鼐则是一阵懵逼,若大明的忠贞侯阻扰,今日,他们领的圣旨,怕是难办了。
“忠贞侯,我等也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办事。”
“我等,秉持的是公平公正,并非故意阻拦。”
“若是一切属实,则杀人者偿命。我等也会让西安百姓表决,是放、是杀,全凭良心、全凭民意。”
秦良玉点点头:“当真有陛下圣旨?”
“我等何敢欺骗忠贞侯?更何忍欺骗红娘子?”李过说着,立马将圣旨递给秦良玉。
秦良玉接过一看,果然是大明皇帝的圣旨。
转身,对红娘子道:“红娘子,确实是陛下圣旨。”
“旨意明了,凡涉此案人证物证,无论军民,一体传唤质对。”
“还要查清原委,毋枉毋纵,不加无名之罪,不漏构陷之罚!”
“定罪之后,陛下还要下令有司,依《大明律》明正其罪,以彰天宪!”
“忠贞侯,这个,可信得?”红娘子流着泪,不敢相信。
秦良玉重重点头:“红娘子,这个,可以信!”
红娘子手提雌雄双剑,叹息一声道:“我红娘子,就听忠贞侯一言。”
“若能定罪,我红娘子心服口服!”
“若不能定罪,我红娘子提剑再来。不杀二贼,我死不瞑目。”
说罢,提着剑,转身出府。
秦良玉一挥手,也带着一众亲兵,去往李府,帮着操持头七之事。
红娘子走后,李过、张鼐、刘芳亮、高一功都长舒一口气。
刚才大气不敢出、咬牙忍着疼的牛金星,终于又大声哀嚎起来。
李过冷冷一笑:“牛先生、宋先生,对不起了。”
“李过,你干什么?我等可是为大顺出过大力的。”宋献策大吼一句。
李过冷冷道:“把好好的大顺,几年间就搞没了。你们出的力,可真够大的。”
“有时候啊,我就在想,你们.....到底是不是掩藏在大顺的密探呢?”
“你......”宋献策对这样的侮辱,怒不可遏。
这是在挖苦他,水平不行、坑人很行。
李过一挥手,一众将士,立马上前,将包扎好脚伤的牛金星、和怒气冲冲的宋献策,押入西安府衙。
就在审问李岩的大堂,公开审问牛金星和宋献策。
令李过等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前一刻才升堂,后一刻,就有人敲响伸冤鼓。
而且,不止一人。既伸冤,又拿赏金,实惠多多。
这些人,大部是皇城都指挥使崔安的手下,知道内幕极多。
更有李自成皇宫内的太监,都不知道,是怎么冒出来的。
人群中,小张良陈幕时刻关注着进展。
府衙大堂内,怎么杀的,怎么打的,怎么领的任务......一清二楚,全部交待,听得李过等人,目瞪口呆。
这......还是他们理想的大顺吗?
另一部分,是服侍李自成的那拨太监。他们知道的,更是原汁原味、惊爆内幕、惊悚内情。
交代着、交代着,竟把李自成也给交待出来了,惊得李过、张鼐差点掉了下巴。
若大顺未亡,这些人,早被张鼐一刀宰了。
一直在否认、一直在狡辩、一直喊冤枉、喊到后半夜,喊得嘴冒烟、嗓沙哑的牛金星和宋献策,听着越来越完整的证据链,看着越来越重磅的真相,竟然辩解不动了。
连争辩的心情,都没有。
他们是越辩越乱,越乱越有罪,越乱罪越大。
罪大得牛金星一个劲哭泣、宋献策一个劲哀叹,两人实在难以想象,他们是如何一步步走到这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