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决死死的盯住李牧，那张钢铁般的面庞上浮现出浓郁的惊愕之色。
和月神军的其他统领们不同，他是特意看过李牧的画像的，故而能够第一时间认出。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狂妄而又无比强大的剑修，竟然就是他不久前还在念叨的李牧。
眼前这人虽然和画卷上的神形略有些差别，但基本还是能够一眼看出绝对是一人。
“有意思！真有意思！”
韩决忽然笑了。
原本他对即将面对的对手究竟是何人并不在意。
既然是来阻拦他伟业的敌人，那么就直接杀掉好了。
反正自己这一方占据着绝对的实力优势，他更是提前设好了谋划，一切都是万无一失。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来人偏偏是李牧。
那个被他认为是上天派给自己的助手，几乎每一步都在帮助他推进大业的大炎第一天骄。
韩决看向李牧的目光忽然带上了一种浓厚的趣味，宛如珠宝铺的老板在看待一件珍宝。
李牧此刻眉头一挑，他确定自己跟眼前这人应该是没有任何瓜葛的——至少他的记忆里没有。
然而这人刚刚那吃惊的反应却又不似作伪，仿佛与他又有什么莫大的渊源。
“你就是月神军四统领韩决？我似乎并不认识你吧？”
“呵呵，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
韩决面上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肆意的打量着李牧，熟稔的开口道。
“李牧——你出身秦城，崛起于一造化小族，古今以凡俗之身入剑道的第一人，大炎如今的第一天骄，更在短短一年内踏入意之境！”
“哦！我险些忘了，还有你最重要的一个身份——眼下这场两族大战的导火索，我说的可对？”
“虽然你我素未谋面，但不得不说，你的出现对我来说，可是省了不少功夫！”
“我曾对自己说，倘若有一日灭却大炎，你若存活，定要见你一见……倒不想这一面竟是提前至此了，真乃天意也！”
言罢，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最终竟是大笑起来。
可李牧的神色不变，维持着微冷，闻言只不过多看了他一眼。
这话对别人来说，或许还能称得上是挑衅。
可他却早已明心见性，自然不会因此而感到动摇。
明眼人都知道两族之战乃是一种必然，妖族积蓄多年，就算没有这档子事，迟早也要南下。
纵然他彻底点燃了妖王们的怒火，是不争的事实。
然而要说是因为他而导致大炎和妖族走到今日这一步，那绝对是无稽之谈。
“你的废话说完了吗？若是说完了，就准备好受死吧！”
他冷冷地回应，手中九霄斜指诸位神游，一身锋芒气息在风中激荡。
“啧！不愧是大炎第一天才，剑道第一个打破常规的人物，果真自信非凡！”
“说真的，原本我是准备无论遇上谁，都要将之阵斩于此的，可现在我改主意了……”
“就算击败了你，我也不会杀你，你为了我的计划贡献了如此多的助力，我会让你亲眼目睹大炎的消亡！”
“甚至你若是愿意，到时候我也可以引荐你加入月神军！”
韩决笑意吟吟，对李牧表现得格外宽容。
在他看来，李牧的诸多表现，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上天为他准备的助力。
自打这家伙进入妖族领土之后，一举一动，简直无不是在助他推进计划。
除开这因为种种机缘巧合，而对李牧产生的微妙好感之外。
更妙的是……似乎大炎之中，也大有人不待见他。
大炎四柱，三家都在追杀他，皇城诸族，亦是大半与他结仇。
而偏偏眼前这个人物的天赋又高得离谱——这样的人物，简直就是天生的策反目标！
说真的，在辨认出李牧的那一瞬，韩决心中其实是真的充满了震惊的。
毕竟他对李牧的情报，仅论战绩而言，还停留在皇城炎武院时期，最多媲美神游七、八重顶天了。
虽然这也够离谱的了，可以说是超越了常理。
只是相对于李牧刚刚那一剑展现出来的风采，显然还是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那种气韵神采……我绝不会看错，这小子只怕真有媲美大哥那般的天赋！”
“若是给他时间，也许未尝不是又一个神游无敌般的人物，哪怕他百年之内破不了心之境，也足以纵横人间了！”
“这样的人物，若是随着大炎一同消亡，倒是显得可惜了！”
种种的理由，最终让素来铁血肃杀，最讨厌未知因素的韩决，此刻也忍不住对李牧抛出橄榄枝。
然而，正当他满心期待回应的时候，李牧却毫无征兆地再度挥剑了。
金光银芒交织，庞大的剑光撕裂天地，又一次斩开了刚刚愈合不久的空间，直指韩决。
叮！
清脆尖锐到足以刺破耳膜的声音响起，一面浑圆如镜的灵力壁障及时浮现在韩决身前一丈处。
剑光斩击之处，浮现出一道细微的裂痕。
韩决面上的笑容尽去，看着波澜不惊，又恢复了那副如铁般的冷硬神色。
他挥挥手，面前由三十余位神游合力汇聚的壁障瞬间消散。
“果决的回答！你的确是个天生的剑修！”
韩决缓缓点头，面上无喜无悲，只是赞叹了一句，旋即冷冷问道。
“不过我很好奇……大炎到底凭什么值得你如此维护呢？三柱围猎，诸族谋杀，听说连那位三司使都要你死。”
“在我看来，你比南域这些墙头草们更有理由反叛！”
“我不明白，你这样的天才，难不成就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亮起点点危险的光芒，凝视着李牧。
“大炎再差……这些人再怎么与我有私仇，终究也是人族的壁障，是直面妖族的第一线！”
“大月再好，今日的行径，说破天也难逃一个悖逆族类，罔顾同族。”
“我之所为，也不过从心而行。”
李牧认真地一一开口，说到最后，眼中泛起一点璀璨的光芒来。
他昂首挺胸，剑指一众神游，以一种冷冽的语气开口道：
“最后——你算何人，我又何须你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