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根据地首长亲自迎接牛头山抗日武装,高度赞扬了牛头山好汉的抗日义举。
当王铁梅穿着崭新的新四军军装,站在台上向部下训话时,胡天佑在台下注视着她,心中满是欣慰,上级交给他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会后,首长单独召见了胡天佑。
“胡天佑同志,你这次任务完成的非常漂亮!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组织上有新任务给你。”
胡天佑心头一跳:“什么任务?”
“牛头山武装刚改编,需要有人协助整训,组织决定,由你担任这支独立支队的政委,与王铁梅同志搭档。”
胡天佑愣住了,脑海中闪过王铁梅穿着军装的英姿,以及月光下两人并肩作战的情景。
他站直身体,郑重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走出首长办公室,胡天佑看到王铁梅正在不远处的训练场上看士兵操练。
阳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道金边。
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王铁梅转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
胡天佑知道,新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香港的陆小曼、郭嘉玲,南京的武藤兰,都在等着他。
但在此时此刻,他只想走向那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身影,与她一起迎接新的战斗。
清晨的号角声划破根据地宁静的天空,胡天佑早已穿戴整齐,对着墙上斑驳的镜子整理军容。
镜中的男人面容瘦削了许多,腹部的伤口已经结痂,但偶尔还会隐隐作痛。
他轻轻触摸胸前的口袋,那里藏着一张三人合影——陆小曼、郭嘉玲,还有他自己,那是去年夏天在维多利亚港边的留念,三个人笑得那么灿烂,仿佛战争远在天边。
“政委!”门外传来通信员的声音,“王支队长请您去训练场。”
胡天佑迅速收起思绪,戴上军帽:“这就去。”
训练场上,牛头山改编的战士们列队站立,但队形歪歪扭扭,有人交头接耳,还有人偷偷抽烟。
王铁梅站在队列前,脸色铁青。
她已换上新四军的灰色制服,但腰间依然别着那两把标志性的驳壳枪。
“看看你们的样子!”王铁梅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抽在每个人头上,“穿上军装还是土匪做派!”
胡天佑走到她身边,轻声道:“慢慢来,改变他们需要时间。”
王铁梅斜睨他一眼:“时间?小鬼子会给我们时间吗?”她转向队伍,“今天练习队列行进,谁再吊儿郎当,别怪我军法处置!”
训练开始后,问题接踵而至。
这些习惯了自由散漫的土匪根本受不了正规军的纪律约束。
有人嫌走正步太累,有人抱怨伙食不如山寨时大鱼大肉,甚至还有人偷偷溜去附近村子喝酒。
中午休息时,胡天佑和王铁梅在临时指挥部里研究训练计划,两人的意见产生了分歧。
“必须加大惩罚力度!”王铁梅一掌拍在桌上,“我准备挑几个刺头当众处罚,杀鸡儆猴!”
胡天佑摇头:“这样只会激起逆反心理,不如设立奖励机制,表现好的可以担任班排长,激发他们的荣誉感。”
“荣誉感?”王铁梅冷笑道,“这些人只认拳头和银元!”
“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明白为什么而战。”胡天佑耐心解释道,“今晚我打算组织一次诉苦会,让大家谈谈为什么抗日,唤醒他们的阶级觉悟。”
王铁梅眉头紧锁:“什么阶级觉悟?我只知道他们跟我打鬼子是因为信服我这个人!”
两人的争论被匆匆赶来的通讯员打断。
“报告!三班战士刘大眼和五班战士赵狗子在村里偷老乡的鸡,还打伤了人!”
王铁梅勃然大怒,抓起马鞭就往外冲。
胡天佑连忙跟上。
村里,两个醉醺醺的战士被老乡们围着,地上还有只死鸡。
“捆起来!”王铁梅厉喝道,“每人打二十鞭!”
胡天佑上前制止道:“等等!应该先调查清楚,按军纪处理,不能私刑责罚。”
王铁梅眼中冒火:“这是我的兵,我说了算!”
“现在他们是新四军的战士,必须按新四军的规矩来!”胡天佑寸步不让。
围观的战士和老乡们鸦雀无声,看着两位长官对峙。
最终,王铁梅冷哼一声,甩手而去。
当晚,胡天佑按计划组织了诉苦会。
起初没人愿意开口,直到老炊事员讲述了自己一家被日军杀害的经历,气氛才渐渐热烈起来。
一个接一个,战士们讲述了各自的血泪史。
亲人被杀,房屋被烧,被迫上山为寇……许多人说到动情处泣不成声。
胡天佑注意到王铁梅站在角落,表情从开始的冷漠逐渐变得动容。
当一个战士哭着说他娘被日军凌辱致死时,王铁梅悄悄抹了抹眼角。
会议结束已是深夜。
胡天佑回到宿舍,发现王铁梅站在门前,月光下的她少了白天的锋芒,多了几分柔和。
“今天……你说得对。”她难得地承认错误,“这些人确实需要明白自己为什么而战。”
胡天佑微微一笑,推开房门:“进来坐坐?我有些整训心得想跟你交流。”
屋内简陋但整洁,一张床,一张桌子,墙上挂着作战地图。
王铁梅的目光被桌上一个精致的金属烟盒吸引,那是陆小曼送给胡天佑的礼物。
“女朋友送的?”她故作随意地问道。
胡天佑犹豫了一下:“一个朋友送的。”
两人讨论整训计划到深夜,王铁梅罕见地卸下心防,讲述了父亲被捕的细节。
那位北大教授如何在课堂上痛斥当局不抵抗政策,如何被特务半夜抓走,她和弟弟躲在衣柜里目睹全过程。
“我永远记得父亲最后看我们的眼神……”王铁梅的声音微微发颤,“他明明那么害怕,却还要偷偷示意我们别哭出声。”
胡天佑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所以你才会对纪律和权威如此抵触……”
王铁梅没有抽回手,两人在油灯下四目相对,一种微妙的氛围在空气中蔓延。